儘管伏龍集團股權變更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傅儒許和部分高層也不明原因地鋃鐺入獄,但在沒有官方文件出來之前,依舊無人能敢輕視傅行舟。
他一路靠著自己的手腕和積威,為林鳶保駕護航。
而這種職場上的並肩作戰,有時會生出不必要的錯覺。
散席後,已是夜晚十點多,林鳶喝了酒,在酒店門口等計程車。
秋日晚風還烘著些暖意,拂過面頰時,使得每個毛孔都舒張開來。
她抬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身心舒暢的同時,酒意也散去不少。
眼角餘光看到將西裝外套折在臂彎的男人走到自己身旁,眉眼疏冷,面容還是她熟悉的模樣。
據說多虧了辜蘇,之前的爆炸燒傷沒有殃及他的臉,他只在醫院躺了一周就好得差不多了。
非常勇敢的女孩子,如果她是他,恐怕會更加愛得不可自拔,直到徹底混淆愛意與感激。
林鳶唇角微彎,借著醉意,含笑問他:
「行舟,你還記得咱們高中畢業之前的那次聚會嗎?」
傅行舟微微低頭,側身看她:
「記得。那次我中途就走了。」
林鳶的笑容像是焊在了臉上,紋絲不動得甚至有些假,讓人很難窺到背後的情緒:
「我點了首歌,但是在你走之後才輪到我唱。」
傅行舟不感興趣地把臉轉回去:
「突然說這件事做什麼?」
「行舟。」林鳶似乎在克制著什麼,但酒精讓她的大腦難以思考,還是說出了當下最想說的話,「他們都覺得,我只愛事業,和你聯姻只是為了家族利益——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她可以是事業做得風生水起的大女主,但與此同時,面對一直以來都和她並肩作戰、鼓勵她、支持她的未婚夫——現在是前未婚夫了,面對這樣的男人,難道她的內心就沒有過一絲罅隙,沒有過一絲遺憾和貪慾嗎?
傅行舟怔住了,扭過頭,第一次認真地審視著身邊雙頰染上酒氣的漂亮女人。
片刻後,他輕嘆口氣,語氣放得前所未有地柔和:
「林鳶,我很佩服你。你能在周圍的同齡女性都沉迷於物質享受的時候,專注於提升自己,為此放棄了大部分享樂與體驗。這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所以,我希望你孤身留學、努力讀研,還有創業、學習……做這一切的答案,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我。」
林鳶靜靜地聽他說完,晚風吹拂過來,她的酒似乎也醒了大半,臉上面具碎裂,突然露出個灑脫的笑容:
「自作多情,誰說為了你,我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為了配得上曾經吃過的苦,是為了我自己。不過,感謝你對肯定和佩服,我愛聽,以後可以多說點。」
傅行舟頷首:
「你的車來了,到家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林鳶沒說話,背對著他,抬手舉過頭頂,隨意招了招,便向著自己叫來的計程車走去——也不知是在向計程車司機致意,還是在向他揮別——或是向過去年少慕艾的自己道別。
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不可能完全不心動。
但在她看來,年少的感情只占她生命的很小一部分。
她還有無比廣闊的未來,和拼搏不完的事業。
可就在傅行舟轉身離去的瞬間,有個人影從街對面床後閃過,相機鏡片反射一線微光。
……
幾日後,又是一次應酬過後,傅行舟回到家時,已經接近深夜十一點。
辜蘇在二樓他的臥室隔壁睡著,他進自己房間時輕手輕腳,不想吵醒她。
可就在他擰開房門,正準備去浴室洗漱的時候,懷裡對講機響了起來。
自從上次去瑞士度假後,她就再也沒有用這個對講機呼叫過他,儘管如此,他依然貼身帶著。
懷著一絲明顯的慌亂與欣喜,他摁下接通鍵,聲音很溫和:
「還沒睡嗎?」
「沒有。」辜蘇的語氣很困,但還是強撐著跟他說話,「你能來一下我房間嗎?」
「嗯。」
早在接通的那一刻,傅行舟的腳就已經在往外走,話音剛落,就站在了辜蘇門前,輕輕敲了兩下門。
關於她大半夜找他要說的事情,傅行舟心裡隱約有些猜測。
她背上的傷還沒好透,他不敢在這個時候讓她去試婚紗,於是也將訂婚宴的事情擱置了下來。
如果按照原本的約定,現在應該是她給
出最終答覆的時間。
會是他想聽到的答案嗎?
傅行舟猶豫一瞬,推門進去,屋內一片漆黑。
當然,以辜蘇的情況,開不開燈都所謂。
他按亮門邊電源,沒有在床上看到人。
視線在室內轉了一圈,他很快在露台上找到了那道倚著欄杆的背影。
「你還不能起來走動——」他邊說邊急著走過去,腦子裡轉的全是醫囑,「而且外面涼,快進來吧。」
辜蘇背對著他,好像沒有聽到一般,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