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握緊她的手:「娘子說的是,不過李俊到底是世家子弟......」
她不是很想用世家子弟,可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世家在京城盤根交錯,也不是一朝一夕能絆倒的,這次考試也給她提了個醒,前十甲除了林清越竟然都是世家子弟,可見這些世家中是很看重家族教育的,如果想要從寒門選拔人才,開辦學校勢在必得。
只是如果她太冒進勢必會遭到世家反對,甚至打壓,歷史上有多少這樣的例子。
做皇帝真是難啊!
做沒有實權的皇帝更難!
蕭鈺微微嘆了口氣,靠在宋落凝肩上。
「陛下怎得還嘆氣了?」宋落凝柔聲道。
這個人一向是樂觀的,如今卻在為這些事煩心,宋落凝心揪著,心疼的看著她,她閉著眼睛,清秀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宋落凝微微失神,抬手輕輕撫在她的背上。
良久,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娘子,我聽說那些讀書人又鬧了起來,還有人專門寫了篇文章批判我,說我無親倫,不忠不孝,不配做皇帝。」
要說上回只是京城中的讀書人鬧騰,如今變成了天下讀書人......
蕭鈺心裡是失望的,她一心想做個好皇帝,除了大小姐,卻無一人理解她。
聞言,宋落凝心口一緊,手上的動作頓了下,而後輕輕拍著她。
知道她難,作為一個沒有實權的皇帝更難,百姓不理解她,朝臣處處為難她。
可這天下......
真的能不管嗎?
此時,宋落凝是迷茫的,從小在爹爹身邊,耳濡目染,說的講的都是為百姓謀福祉,可是看著這個登徒子為難,自己竟然動搖了,甚至想就此不管好了,她們可以離開京城,回臨陽縣,過著平淡的生活。
若真有這麼一天該多好。
想到這裡,她眼眶紅了,忙偏開臉,*擔心被她看到。
好在那人依舊閉著眼睛,並未察覺,宋落凝鬆了口氣,彎了彎唇角,心裡暗暗決定無論結果如何,都要與她同進退。
蕭鈺並沒有被這件事打擊到,緩過來後,便又下了道聖旨,命林清越跟隨賑災隊伍一同去江南,將江南形貌地勢繪製出來。
朝廷開倉放糧,撥銀都是大事,國庫早就因為蕭承安揮霍掉半數,又經歷叛亂,即便後來抄了昌王府,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銀子賑災也是困難的。
蕭鈺無法,只得先命人將糧草押送去災區,銀兩之事只得再做打算。
從下屬官員呈上來的奏摺來看,北方乾旱,就算徵稅也征不出多少,還會鬧得民怨沸騰。
即便收稅,也不現實,等稅收上來,再送到江南,來回也得一月之久,災民如何等得了?
一連幾日,蕭鈺不曾睡過一次好覺,天一亮又得召見大臣商議,大臣們唾沫橫飛,對出錢一事又絕口不提。
蕭鈺掃視眾臣,深知要讓他們出錢是不可能的,當即心沉了沉,這些人中有多少貪官污吏,家中銀兩比國庫都要豐盈。
蕭鈺有心讓他們出點銀錢便算了,奈何大臣們卻一心只想置身事外。
正當僵持之際,宮人來報:「陛下,太后娘娘駕到。」
話音剛落,前殿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四名宮人抬了兩個紅木質的木箱從外面進來,在百官注視下放在大殿正中央。
太后與伺候的嬤嬤緊跟其後走了進來,她對身邊嬤嬤使眼色,嬤嬤立刻上前將兩個木箱全部打開,一排排碼放整齊的銀元寶,整整一箱,而另一個箱子裡裝的則是金銀首飾,不難看出是太后平時用的。
蕭鈺登時便知太后用意,剛要開口,又有宮人進來,蕭鈺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大小姐,心中一喜,根本坐不住,忙從龍椅上下來:「皇后怎得也來了?」
宋落凝目光輕柔:「陛下跟大臣們議論國事,臣妾本不該來打擾的,但一想到江南百姓還處在水深火熱中,陛下憂心,太后掛懷陛下,特與臣妾一起為陛下籌了些災款,希望能為陛下分憂。」
蕭鈺聽出來了,大小姐這樣說分明是來打大臣們臉的,身為朝廷命官的覺悟竟然還不如深宮婦人,她笑了笑,轉過身沖太后行:「有勞太后了。」
太后擺擺手,視線在眾臣身上掃了一圈:「都是後宮婦人的一點心意,皇帝不必記在心上,遇事多想著一些百姓,不懂的也多跟諸位大臣商議商議,在場的都是柏盛的肱骨大臣,皇帝可要多聽聽他們的意見,不可一意孤行。」
她故意把肱骨大臣咬的極重,使得朝臣一陣臉紅。
「是,多謝太后提醒。」蕭鈺恭敬道。
「好了,你們繼續,哀家跟皇后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議事了。」說罷,抬起手,身邊嬤嬤立刻扶了上去。
「恭送太后。」蕭鈺抬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