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成大事者,也未免有置老太太生命於不顧之嫌。
可話又說回來了。
造成今日一切局面的罪魁禍首是誰呢?不讓他去治老太太的人卻不是應黎啊。
就算要怪,也怪不著應黎身上,況且她獨自一人冒險進來,是在盡力救了。
莫老爺子忽而想起年輕時的余老太太來。
「……」
應黎半垂著眼睫,不讓人看清她逐漸渙散的瞳孔。
手邊茶杯里的水剩了大半,她抿的那兩口顯然溫度還是低了,非但沒有暖熱身體,還令胃部十分不適。
右手麻疼得沒有直覺,比那日剛醒時面對的猙獰傷口好不了多少。
僵持間,門外傳來吵鬧。
顧老太被人攔著,可聲音亮著呢:「老太太醒了!要見小黎——」
余曼雯肩膀垮了下去,心裡提著的最後一口氣散了。
*
「怎麼不進去?」
莫老爺子看見前方那道單薄身影停在門檻處不動,腿半天沒抬起來,心裡一咯噔。
難道是老太太她、她……
莫老爺子連忙抱著藥箱急急往前小跑著,一個不留神,那撐在門框上的alpha手一松,竟是順著門框倒了下去!
莫老爺子:「!」
顧老太也被嚇得不輕,離她離得近,膽戰心驚上去扶,入手一片冰冷。
*
次日。
早七點,床上的人便睜開了眼,撐著手肘慢慢坐起,半靠在床頭。
睡衣都濕透了,薄薄一層貼在身體上,從被子裡一出來就有風吹得渾身發涼。
應黎眉心有了褶皺,無比不喜這種宛若深陷泥濘的沉悶感。
她掀開被子下床,起身時頭腦還有些暈眩。
「應小姐!」
守了一夜的易璇不過剛剛閉眼一會,聽見動靜就知道是人醒了,又驚又喜地站起來。
看見床邊搖搖欲墜的身影,她三步並作兩步過去,顧不得什麼,一手攬腰一手扶肩。
擔憂若能凝為實質,此時應黎已被厚厚包裹著。
易璇:「您要不再休息一會?」
旁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應黎每日八點之前到達珠寶行。
但昨晚應黎又發起了高熱,直到下半夜才勉勉強強降溫,易璇也不敢隨意搬弄她去洗澡,怕再次著涼。
右手被莫老爺子纏包起來了,說千萬不能再受重力。
那老頭兒走時還罵了昏迷不醒的應黎一頓,說她哪兒哪兒都只好了半吊子就敢這麼玩兒,簡直仗著年輕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