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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應黎推門時裡面的人讓開了,不然抵著門她未必能輕易進去,可能得把力氣稍大一些的易璇拉過來。
頓了兩秒,應黎抬腿。
借著門口微弱燈光,應黎看清屋內一片狼藉——
桌面上能掉的東西都掉了,牆邊能倒的東西都倒了,床帳被扯得四分五裂像從垃圾堆里撿來的,被子跟枕頭糾成一團,床單也皺皺巴巴。
「嗯……」
應黎偏頭,就看見蜷縮在門邊的小黑影。
宛若初見那般,笨拙又可憐地縮著躲著,一個人享受痛苦。
她顫抖著收緊了臂彎,嗓音里盪著水聲,黏黏糊糊:「標、標記……標記我……求你了……」
兩人隔著短短几步距離,一個因易感期與身體舊傷喪失行走能力,一個難受得無法動彈。
若是清醒狀態的主角,一定不會說出這種話吧。
信息素和易感期的存在到底是為什麼呢。
應黎一邊想著,一邊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眼眸里深深沉沉,手上動作十分迅速。
從未想過標記主角。
也不希望僅以信息素將她與誰捆綁在一起。
刀尖抵在了胳膊上,輕易劃出一條血痕。
血液里的信息素比想像中更濃稠,在艷色流出來的那一刻便以一種勢不可擋的壓迫感朝四周散開。
『噠』地一聲,落在木質地板上。
「!」
小小的一聲,比心跳還容易被忽略的一聲,砸得門邊那人睜圓了眼睛。
被眼淚蒙住的渾濁突然就跟這滴液體一同掉落了,眼前緩慢清明。
有血的氣味,有陌生的信息素氣味。
池醉終於知道怎麼濕潤乾燥不已的嗓子,她頻繁地吞咽口水,艱難抬起臉。
頭髮被汗黏膩在臉上,橫七豎八貼著,像扭曲的傷疤。
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中一片死寂,瞳孔微微顫抖著,仿佛隨時能割斷腦子裡那根弦——
alpha單薄身影被不明晰的光亮輕輕籠罩著,蒼白凌厲的輪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讓她不敢辨認。
那人厭棄的表情刻進了池醉的眼睛,讓她躁動不已的身體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冷靜下來,冷氣凍到了她加速跳動的心臟。
「……」
黑影往前一步的動作縮了回去,她多想拒絕這人的信息素,就能拒絕這人的厭惡。
可是不行。
她卑劣又貪婪地大口呼吸,宛如長在暗泥里破土而出的一根嫩苗恰好遇上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