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她的手似乎陷進泥沼里,輕易拔不出來。
睜開眼,就對上一張毛茸茸的貓臉。
應黎:「……」
咕嚕嚕窩在她枕頭邊探頭探腦,湛藍色的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她,隱約與另一雙眸子重合。
余老太太坐在床邊,正抓著她的手看著,臉上陰晴不定。
「容家一大早就把貓送來了,這東西不親人,只認你跟池醉,你留在屋裡看好了,別到處跑弄壞了我的花草。」
見她要動,老太太不由分說給她摁下去。
「別起來,再躺會。」
老太太對外面的誰喊了聲,就有一白大褂提著箱子進來。
老太太:「你做什麼事我不攔你,我只看看你身體怎樣了,是不是比我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差。」
握著她的兩隻手爬滿皺紋,乾枯枯也沒什麼肉,卻更像鐵鉤子將她鎖死,動彈不得。
跟老太太對視半晌,應黎低垂眼:「我想等身體好一點再去看您。」
老太太涼涼道:「今年我是等不了了,明年能看見你這祖宗麼?」
應黎無言。
莫老爺子鬚髮斑白,精神頭很足,幾句話把情況一說,老太太表情凝重,望過來的視線帶著十足嘆息。
若是旁人,應黎還能隨意笑一笑,在瘦了好些的老太太面前,她唯有沉默。
老太太隔著被子去看她的腿,這樣自然看不出什麼,又伸手去摁了摁。
「疼不?」
「……不疼了。」應黎老實回答,「路走多了會不舒服。」
老太太沒好氣:「該。」
這人非但不辯解,還揚了下眉毛,淺色眼眸凝出兩分笑意,應了聲『是』。
夜。
應黎走到門前,冷不丁後面有個聲音問:「去見姜會長?」
老太太沒有直接叫姜曉卿的名字。
應黎回過頭,披了厚外套的老太太面色沉沉走來,抬手在應黎肩上壓了壓,繃緊的麵皮鬆了些許,倒不成個笑模樣。
之後一句話沒有,轉身走了。
好像深夜起床只是為了確定應黎身上衣服厚不厚。
目光一直追著老夫人回房,應黎轉了轉腕上鐲子,想到另一個東西,睫羽垂下。
幾秒後,她跨過門檻,上了車。
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應黎才選在這個點。
不過——
她看著窗外明顯往市中心去的路,淡淡笑了:「誰讓你來的,容明月?」
司機微笑:「您下車就知道了。」
車停在一棟大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