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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倒在地上,半側著身子,一動不動,左邊身體緊貼著冰涼的地板,左手被壓在身下,指節微微蜷縮,那形狀應該是曾經扣著心臟。他的脖頸向前探著,脖子有些僵直,喉結僵硬地凸起。

方秉正幾乎有點站不住,跪在地上,想大聲喊林祥宇叫120,卻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號時手指滑了兩次才按准,報了地址,聲音嘶啞得連自己都陌生。

他去拿書桌上的藥,隨後腿一軟,「撲通」一聲半跪在地上,把方正抱在懷裡,卻在摸到方正體溫的時候打了個冷顫,冰冷而又濕冷。

他攥著藥,一邊喊「方正」,聲音抖得不成調,一邊捏開方正的嘴想把藥塞進去,褐色的藥汁順著唇角滑下,晶瑩地掛在蒼白的皮膚上。

方正眼皮鬆弛暗沉,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連閉眼的力氣都沒有,瞳孔有些呆滯渙散,黑得深不見底,卻又空得可怕,像是已經看不見他了。

方秉正顫著手貼上方正的人中——沒有呼吸,又去摸頸側的脈搏,可觸到的只有冰冷黏膩的汗,和一片死寂的皮膚。

他將方正平放在地上,雙手扯開他深藍色的襯衫,這才注意到他哥都沒來得及換上睡衣就在書房了。方正的胸脯起伏几乎看不出來,蒼白得近乎透明,肋骨在薄薄的皮膚下清晰可見。昨天的青紫淤痕淡了些,可此刻的胸膛卻毫無血色,連那兩點都泛著灰敗的死氣。

方秉正低頭看到了下面顏色不一的西褲,忽然覺得自己也呼吸不過來了。他跪坐在方正身邊,伸直手臂,十指交錯,狠狠地按壓在方正的胸脯上,方正本身就瘦了很多,他覺得自己的力氣太大了,似乎要把他哥哥按塌了。

可這麼大的力氣,手掌下的心臟卻毫無動靜。

林祥宇上來的時候,方秉正在給方正做人工呼吸,方正肺里殘存的氣體被擠壓出來,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濕漉漉的嘶聲,胸脯在人工呼吸的時候又被短暫地沖涌鼓起,氣流在喉嚨發出的聲音像是嗚咽,聽起來令人難受。

方秉正吩咐林祥宇,聲音嘶啞得幾乎劈裂:「柜子里有氧氣。」

方秉正突然聽到一聲「咔」——肋骨斷裂的聲音,他的手指顫了一下,可動作沒停。他貼在方正嘴唇的時候就已經有點受不了了,冰冷得一點溫度沒有,甚至有些僵硬。

林祥宇把氧氣面罩取了出來,給方正扣在臉上。透過透明的面罩,方秉正能清晰地看到方正烏紫的嘴唇僵硬地張著,縮在後面的舌頭微微抵在齒間,同樣泛著缺氧的青紫色,面罩上沒有一絲霧氣,仿佛氧氣灌進去的只是具空殼。

方秉正淚水一滴滴砸在方正已經有些僵硬的胸膛上,青紫已經擴大,甚至有些發腫,兩側的兩點凹陷,暗淡且呈現著青黑色。他手下的胸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撐,每一次按壓都毫不費力地陷下去,回彈卻越來越慢、越來越微弱,連帶著喉嚨里的氣流也微弱了,像在按一個破舊的布偶,裡面的填充物早已散亂不堪。

心臟復甦的力氣很大,方正卻始終沒有回應,兩腿軟綿綿地一顫一顫的,歪斜著向外撇開,由於掙扎著呼吸,兩隻拖鞋都不在腳上,西褲下的襪子已經被蹭到腳踝,露出了青白色的腳踝,腳踝處浮著幾道掙扎時蹭出的紅痕。

更糟的是,方正下身的水跡在擴大,小腹卻詭異地鼓脹起來,像是有什麼在體內無聲地潰爛。

方正眼皮上的血點讓方秉正心碎,頭部、頸部、胸前的血管逐漸浮現,慢慢連成一片。方秉正機械地重複著動作,手臂已經酸麻到失去知覺,汗水順著下巴滴在方正的臉上,和方正眼角滲出的生理性淚水混在一起。

他做了十幾組的時候,方正的喉頭突然痙攣了一下,發出一聲微弱的嗆咳,方秉正猛地僵住,手指迅速貼上他的頸側——「咚」地一聲,微弱得像是錯覺,但確實存在。

方秉正顧不上酸疼的腰和僵直的手臂,俯身,顫抖的嘴唇貼在方正冰涼的耳邊,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哥,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他的雙手捧著方正的臉,像是捧著易碎的珍寶。

方正閉了閉眼睛,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脆弱的陰影。

方秉正看到了方正嘴角的水跡,他掰開方正的下頜,指腹伸進去擦了擦口腔內壁,確認呼吸道里沒有什麼粘液影響呼吸,把藥壓在方正舌下,重新把氧氣面罩扣回方正灰白的臉上。

他讓林祥宇拿了墊子,手臂始終穩穩托著方正的後背,讓他靠在墊子上。方正睫毛不停顫抖著,眼前一陣黑一陣白。

方正抬起垂在身側的手,顫顫巍巍的,方秉正一把握住他冰涼的手,故意沒去看那不健康絳紫的甲床,這回幾乎是十指相扣,他俯下身,耳朵幾乎貼在方正唇邊,才捕捉到那微弱的氣聲:「不想去……就不去了。」

方秉正忍著淚水,他知道方正說的是明天的相親,都這種時候了,他哥想的居然還是這個。

方正後面的話就模糊起來,聲音就到嗓子眼,說的什麼「希萬泥新佛」,中間是艱澀痛苦的呼吸,像是每說一個字都要耗盡全身力氣,他只好哽咽地說:「等你好了,親口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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