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朔愣住。
「幹嘛呀你,」蘇景同委屈,「我騎馬追了一天,你見到我就知道數落我。我有說我要對旁人也這樣嗎?你幹嘛非要亂想。要不是你,旁人我看都不看一眼。你是金尊玉貴的皇子殿下,我難道不是攝政王世子嗎?我難道天生就愛犯賤嗎?你一字一句的……」
顧朔抿唇。
蘇景同眼淚掉下來。
「對不起。」顧朔坐在蘇景同身邊,取出帕子輕柔地擦掉蘇景同的眼淚,他放緩聲音,溫柔地解釋道:「怪我,是我沒把話說清楚,我不是這個意思。」
蘇景同扭過頭不理他。
顧朔猶豫半晌,終究還是伸手抱住蘇景同,「我剛剛聲音太大了?嚇到你了?對不起。不是凶你。」
顧朔輕輕嘆氣:「我是擔心。」
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蘇景同會在未來遇到另一個喜歡的人,如果他也像現在這般真誠熱烈,誰知是不是飛蛾撲火?
人心險惡,蘇景同是眾人眼中的肥羊。
他怎麼能安心去新州,去一個看不見蘇景同的地方?
蘇景同抽抽鼻子,惡聲惡氣道:「殿下,你是我什麼人,要你擔心我?」
「我有爹,有正卿,你是我的誰,你以什麼立場擔心我?」蘇景同問。
顧朔語塞。
蘇景同哼了一聲,「我就要這樣,我不僅對你這樣,我還要對所有我喜歡的人這樣,我就不改,我就倒貼,我就上趕著,我就犯賤……」
顧朔聽不得「犯賤」這兩個字,捂上他的嘴。
「嗚嗚嗚嗚——!」蘇景同抗議。
顧朔道:「不許再說這兩個字。」
蘇景同從鼻腔噴出一口氣——要你管。
顧朔鬆開手。
蘇景同接著說,「殿下你如果不放心我,你就跟我在一起。你如果不跟我在一起,」蘇景同微抬下巴:「你管我怎麼做呢?」
顧朔沉默。
「又不說話。」蘇景同無語,「殿下,成與不成你給我一句準話吧。你這樣不上不下的,除了把我拖死在你身上,還有什麼用呢?」
顧朔藏在袖中的手指捏緊,「不成。」
蘇景同道:「我現在就去找個新人,掏心掏肺去!」
顧朔平靜道:「本王會給攝政王寫信,請他對你的事多上心,也會拜託正卿對你多加規勸。」
蘇景同:???
蘇景同氣笑了。
蘇景同轉身下車,滾滾滾,蘇景同一眼都不想看見顧朔。
顧朔伸手扯住他衣袖,「本王送你回去。」
蘇景同冷笑:「不勞殿下費心。」
顧朔不鬆手,態度堅決。
「鬆開。」蘇景同生氣。
「你大腿內側不是磨破了麼,逞什麼強?」顧朔問。
蘇景同為了儘快追上顧朔,帶人全部輕騎快馬,沒帶馬車。回去還得騎馬,又得摩擦傷口。顧朔這邊有馬車。
蘇景同淡定地從腰間抽出匕首,把顧朔拽著的衣袖割掉,施施然跳下馬車,留下一句「要你管」,既然他們什麼關係都不是,蘇景同的事憑什麼要聽顧朔管?
蘇景同翻身上馬,吹了個口哨,跟他來的侍衛訓練有素,集體上馬,跟隨在蘇景同身後,蘇景同揚起馬鞭,一馬當先,掉頭回京。
「世子!」顧朔下車。
蘇景同只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再不回頭。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
不合時宜的人,不合時宜的情愛。
蘇景同從小到大都是眾星捧月,從來只有別人捧著他的份,能放下身段幾次對顧朔示好、千里迢迢從京城快馬追來,已經耗盡他的自尊心,被人明里暗裡拒絕多次,再追下去,那是真犯賤。
蘇景同又不愛犯賤。
顧朔不過是他生命中的過客,何至於念念不忘。
以上瀟灑,全是蘇景同的腦補。
事實上一回京他就後悔了,顧朔回新州輕車簡裝,也不知東西帶齊了沒有,蘇景同又差人不遠萬里送東西去新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