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正是晚飯時間，往宿舍里抱書的人很多，宿管阿姨站在一樓大廳，讓幫忙的男生都把書放到大廳不讓他們進去。
遲瑜把書放到角落，起身的時候呼吸微喘，面色看上去卻很正常。
「我在這兒幫你看著。」
顧鳶點頭，「好。」
顧鳶抱了三趟，又檢查了一遍宿舍，才把門關上出來。
遲瑜正倚牆站著，路過的人把目光投到他身上，他就沒感覺到一樣，淡然地低頭看手機。
顧鳶走過去說道：「我好了，走吧。」
遲瑜抬起腦袋，把手機收兜里，淡淡嗯了一聲。
從宿舍出來，顧鳶看著校園裡來往的學生，忽然有一瞬的恍惚。
高中三年，真的結束了。
腕骨突然被攥住，顧鳶被遲瑜拉著往旁邊走了一步，兩個抱著書的女生走了過去。
「想什麼呢？」遲瑜拉著顧鳶站好才鬆開手，「捨不得了？」
「突然發現高中過的真快。」顧鳶問他，「你沒感覺到嗎？」
「我無所謂，反正肯定是要補習的，再來一年還不得照樣累成狗，捨不得個毛啊。」一個路過的男生說道。
顧鳶朝遲瑜看去。
「我的成績用得著複習？」遲瑜嗤了一聲，「也沒什麼捨不得的，長大了不好嗎？」
顧鳶若有所思，「好像是這樣。」
……
晚上，晚自習剛上沒一會兒，樓上補習班突然尖叫起來，緊接著上面就開始往下飄試卷。
還沒來得及反應，隔壁班瘋了似的叫起來，窗戶外都是往下飄的紙張，有些甚至落了進來。
「靠，我也要撕。」肖毅站了起來撕碎了文件夾里的卷子朝窗外扔出去。
緊跟著大家都抱了一沓沒用了的複習資料從前後門跑了出去，坐在窗戶旁邊的同學也開始天女散花，外面的走廊上到處都是人。
祁蓉拉著顧鳶往出走，「我們也去呀，終於可以撕了。」
「等等。」顧鳶把重要的筆記和課本塞進書包里，然後和祁蓉跑了出去。
「哇——」
「哦——」
「物理，我們再也不見——」
「阿數，愛我一回能怎樣？」
……
積壓在心底的那口氣終於可以發泄出來，有的同學撕著撕著就哭了起來，還有放聲大叫的，有跟夢想的學校表白的，……
顧鳶和祁蓉丟完了手裡的卷子，被大部隊裹挾著到了樓下。
仰著頭從下往上看，片片雪白掉落下來，昏黃的燈光映襯下，美的好像是一場幻境。
突然，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大家都開始唱歌，祁蓉拉著顧鳶的手也跟著搖啊搖，加入了大合唱。原本還處在興奮中的人突然就紅了眼眶。
蟬鳴成了伴奏，歌聲激昂又帶著淡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