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儕看她一眼,眼裡仍是濃厚的睡意,他腿往車門的方向收收,重新闔上眼, 「別吵。」
這話不知道是對她說,還是對他說。
陳悰先攬過, 應了句,「睡死得了。」
原先寬闊的后座因為有他變得擁擠, 起碼聞旅是這樣覺得的。她把手上的香薰給陶箜縵,坐進后座,緊緊靠著車門。
兩人中間的距離能讓一條金毛在裡面打滾。
而前排,陳悰和陶箜縵對視一眼。
計劃初步成功,再接再厲!
車裡開了音樂,舒緩而悠揚。
但架不住車也很順滑的事實。
感受著感受著,車一直在做勻速直線運動,雖然是倒的,聞旅默默握緊了門上的扶手。
陶箜縵同樣,握緊扶手說:「怎麼回事,車裝滑輪了。」
「地上有冰,正常。」陳悰面上冷靜,心裡卻已經盤算了一百遍換車。
他從凌晨就把半醉的周儕弄到這附近的酒店等,陶箜縵消息一來又立馬把才睡了仨小時的周儕扯起來上車。
也沒開多遠,自然不知道路況。
直到再次滑胎,坡硬是上不去。
陳悰死踩油門,卻還是只有兩個輪子在動,前倆硬是不給面子。
「開門。」不知何時醒的周儕滿臉冒黑線,他坐直身體,大衣落到腿側,與聞旅的距離近了些。
「最後一次。」陳悰調整了一下方向盤,就不信邪了,「我再試最後一次。」
犟種司機,和他三個握緊扶手的可憐乘客。
做了最後一次實驗。
車尾直冒黑煙,終於成功上坡。
但他起猛了,上面的冰更多,剎都剎不住,直接溜上了路中央的花壇。
這輛外型低調的豪車在這時完成了它的車生壯舉!變得不再低調!成了這條路最靚麗的風景線!
「陳悰!」陶箜縵都不敢往窗外看,低著頭壓抑著聲音吼他,「你非要上那個坡是不是!」
陳悰:「…………」
「就這杵著唄,也下不去。」他手肘往窗上一撐,佯裝不在乎地說:「不下車也看不到。」
聞旅往手機上看一眼,尷尬地笑,「那我先下了。」
周儕聽了沒什麼反應,只是塞在口袋裡的手指動了動,碰到了裡面的小紙盒。
「你確定?」陳悰往外看,還給她指指,「那個,還有那個,開了窗的,都在拍照。」
「……」聞旅把圍巾拉上了點,蓋住鼻子,「我上班要遲到了。」
「呵。」陳悰笑得不懷好意,「老闆都不急,你急什麼。」
聞旅很認真地說:「我領了兩年的全勤。」
陳悰狀若無意地說了句,「寫字機器升級成上班機器了。」
車內的音樂還開著,在播王菲的歌,婉轉動聽,「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
「厲害。」周儕扯下嘴角,聲音與音響中的曲調同步,沒帶什麼情緒。
「謝謝。」她扶著包的手縮緊。
周儕側過頭,往窗外看了會兒,在這首歌結束跳到下一首時,開了車門。
聞旅把包往肩上扯一下,同樣邁步下車,她站在車側,沒太在乎路人看戲的目光,說:「先走了。」
陶箜縵也急著下,「一起吧,你怎麼去。」
「地鐵。」她問:「你要去公司?」
陶箜縵眨巴眨巴眼,「陳悰要去,我陪他。」
「嗯。」聞旅應了。
陳悰朝馬路邊走,手機在跟拖車公司發消息,聲音也沒閒著,攔著周儕就說,「走啊,你往哪去。」
「毛病。」周儕挺煩的,說:「回酒店。」
陳悰往後看一眼,「你姓周還我姓,第一天你不去一趟。」
「有必要嗎。」他笑了下。
「去年是你提出要收購,現在又擺這副離婚了不要孩子的模樣。」陳悰壓低聲音,「有必要嗎。」
周儕:「……」
「會不會比喻。」他說。
這意思就是他答應去了,陳悰笑下,「話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