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留她一個人?跟這個可能情緒不太穩定的病人?
過分了啊!!!
任白芷氣得眉梢都挑了起來,轉身猛地拉開房門,對著外頭高聲呵斥:「你們給我滾回來!」
這一嗓子倒是頗具威懾力,剛才才逃得飛快的兩人,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站到了她面前,低眉順眼,一副乖巧模樣。
在書童客喜的支支吾吾中,她終於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是老太太施以孝道,將李林竹逼得今晚必須留宿在她這裡。他自下午便在房中候著,不料任白芷回來得比預期晚了些,而後又因酒興,出了這檔子事。
不過,任白芷並不相信這其中全然如表面所言簡單。
憑藉她現代人的理性推斷,眼前的情境怎麼看都像是一場壓抑與衝突的結果。
難怪方才倒下前,還責問了一下自己回來早了,想來是怕露餡吧。
不行,在徹底搞清楚他到底是清心寡欲還是心理變態前,跟這個人獨處,是極其有風險的事!
可是老太太下了死命令,如若直接違抗,倒顯得刻意。
這可怎麼辦?
她趁著下人不注意,踢了熟睡的李林竹几腳,沒反應,看來是真睡死了。
她鬆了口氣。那一會兒找根緞帶把他捆起來,先把今晚應付過去。
將這些念頭在心裡捋順後,任白芷面上卻沒有過多表露,強裝鎮定地招呼兩人一同動手,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李林竹從塌上搬回床上。
雖說她素來不喜歡陌生人觸碰自己的床榻,但眼下這狀況,她也實在沒法將人扔在地上凍著。
保命要緊。
三人又合力,將塌上清理乾淨,終於暫時恢復了幾分整潔。
蔓菁試探著說道:「大娘子,還需要我們做什麼麼?」
任白芷想了想,問道:「你倆今晚不如也在屋內歇著吧。」
還未等蔓菁開口,客喜搶先說道:「不成,老太太交代過,我們守門就行。」
守門?這是還要監督她的意思。
任白芷雖不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髮簪,所幸,她之前磨得鋒利的髮簪還在。
有了防身武器,她也心安了些,便說道:「算了,行吧。你們都退下歇著去吧,我也準備歇息了。」
客喜見狀,滿臉憂色地看了一眼李林竹,低聲道了句:「多謝大娘子體諒,主君就勞煩你照顧了。」
隨即轉身退出了房間。
一旁的蔓菁則遲疑了一瞬,在離開前又問了一遍:「大娘子放心,我一定整夜都在門口守著,有任何事叫我。」
正準備躬身退下,但臨行前又湊近些,語氣放低道:「大娘子,聽蔓菁一句勸,過客不可留。木已成舟,何不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任白芷挑眉看了她一眼,沒錯,不能因為一個男人毀了自己剛剛起步的事業,若真是變態,人確實不可留。若他真發起瘋來時,她便對準心臟狠狠插下去,然後再偽裝成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任白芷的神情,蔓菁趕緊微微躬身,連聲告退,很快便退出了房間。
屋內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床上的李林竹沉沉的呼吸聲。
任白芷靠著床腳坐下,望著昏暗燭光下男人模糊的輪廓,輕輕嘆了口氣。
「這就是盲婚啞嫁的後果啊,」她低聲喃喃,「人沒回來,守活寡。人回來了,不僅守活寡,還要擔心性命。」
嘴上這麼說,她手上已經快速用自己結實的緞帶,一頭把李林竹的一隻腳,跟床沿綁了個活結,另一頭則壓在自己枕頭底下。
他若亂來,便可往左拉扯,活結變死結。若沒有亂來,便往右拉扯,活結就鬆開了。
做完這些事,她才終於躺在床上,手裡緊緊握著緞帶,開始算這幾日的帳。
汴梁城的鋪子主要分布在三十幾條街道上,這段時日,她與蔓菁探明了其中三條街的人流。
倒確實發現了幾處待售的鋪子,就是價格太貴了,別說她拿不出那麼多錢,就是能拿出來,她也不會買。
看來大家都不是傻子,價格窪地的房子,在古代也沒那麼好找。
更別說,好地段的鋪子,大多在世家地主的手裡,他們不缺錢,更不會賤賣。
想到這兒,任白芷不禁心生苦笑。
「曾經最鄙視的地主老財,如今竟成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