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差不多。」任白芷總算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能跟九兒聊得來呢。」任一多見狀也鬆了口氣,坐了下來,繼續說道:「她真是少有的才女,姐,你不也是麼?只是現在……」
「滿身銅臭味。」他不客氣地調侃道。
「你要不想想,是誰出資幫你建起了這個小報?」任白芷冷靜反駁,「才情固然好,但錢,未必不好,沒有我這個銅臭味的姐,你的九兒,一個女孩子,獨身一人,要怎麼靠這些文字養活自己?」
「你休胡說!」任一多果然漲紅了臉:「我與九兒清清白白,不要毀人家聲譽。」
「我說什麼了就被扣上這麼大個帽子。」任白芷笑道。
「你說,九兒是我的。」任一多壓下聲音,臉卻更紅了。
「不是麼?」任白芷假裝不懂,隨後恍然大悟道:「我的意思是,她是你小報的簽約作家,你想成什麼了?」
「你!」被戲弄的任一多索性不理她,攤手要錢:「沒什麼問題的話,剩下的三貫,請結算。」
任白芷看了看手頭的紙,雖然仍有些不滿,但念在弟弟的面子上,還是準備試試看。
於是她從懷裡遞過去三貫錢,說道:「記得啊,下次的連載里,得有清風樓的菜餚。」
*
九九的故事本身並不複雜,但足夠溫情,足夠觸動人心。
將故事裡母親做的菜,與清風樓的菜餚相對應,描述得十分讒人又感人。
誰不曾吃過母親做的飯?
誰不曾在深夜裡想念家的味道?
隨著故事的連載,汴梁城無數讀者動容。
有人讀完,忍不住回家央求母親再做一次紅燒獅子頭。
也有人默默翻出舊日信箋,寫下家書,托人送回故鄉。
而清風樓的生意,也水漲船高。
遊子遠歸,願來此嘗一口故鄉的味道。
新人娶妻,願來此擺宴,共享團圓喜悅。
孩童滿月,願來此請客,討個吉利好兆頭。
不知不覺,清風樓不再只是一個酒樓,而與「家宴」緊緊聯繫起來。裡面的菜餚,也跟著九九的短句,成了食客們的必點。
雖然她不懂營銷,但這確實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收回之前的話,這九九作家牛逼!這五貫花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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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貫五百九十文?」
李紫芙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帳房:「還不到一個月?你沒算錯?」
帳房眯著眼睛,笑嘻嘻地說道:「我這把算盤打了多少年了,怎麼算得錯?不容易啊,自從掌柜的搞那個低價菜單開始,這還是頭一回盈利漲上去呢。」
李紫芙忍不住揚起嘴角,轉身向正在翻流水帳的任白芷走去:「堂嫂,按照合約,咱們能分五貫多呢。這樣看來,你之前許諾王大娘子的三個月十貫,怕是能超額完成了。」
任白芷嗯了一聲,目光仍落在帳本上,指尖輕輕翻動著紙頁。
片刻後,她抬起頭,對帳房道:「這個月比上個月多出來的盈利,等結算工錢時,按照大家的工時分下去,多勞多得。」
「都、分了?」帳房驚訝地追問了一句。
「嗯。」任白芷隨口應道,目光又落回帳本上。
帳房一愣,隨即樂呵呵地挽起袖子:「那感情好啊!」
他盤算盤算,自己這月能多拿半個月的工錢,心裡頓時舒坦起來。
可隨即,他又想起什麼,遲疑道:「那幾個被開除的呢?他們的月錢也是這個月結,該不會也給他們分吧?」
「分。」
「他們搗亂也分?」李紫芙皺起眉頭:「更何況,這樣咱們賺的可就少了。」這句她壓低聲音,靠近任白芷悄聲說道。
「無妨。」任白芷不以為意,「總歸也幹了幾天活。再者,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回來?」
帳房本就沾了光,聽見這話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呀,任大娘子可真是財神爺,呸,財神娘子!這清風樓,留住您才是正理兒!」
任白芷終於合上帳本,將其還回去,笑道:「可不興咒我財路斷了。」
帳房聽她這麼說,悻悻地癟癟嘴。她是好說話,可東家呢?東家兒子要接手清風樓了,到時候這分紅還分不分?不過罷了,這月能多賺一月就是一月,先拿到手再說。
回去的路上,李紫芙仍舊不解。
「堂嫂,明明一半的目標就快達到了,何必還要分出去?」
任白芷瞥她一眼,忍不住調侃:「怎麼,又沒分你的錢,替我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