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芷正思索著,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點,便向徐勝舟問道:「你剛剛說胡廚子的地方沒有砒霜的痕跡?這不很奇怪麼?一個廚子最討厭老鼠了,砒霜又是對付老鼠最好的方法,他怎麼會一點兒都沒備呢?」
這個細節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疑,莫非是事後把證據銷毀了?
李林竹聞言,點頭表示贊同:「這個細節觀察得很好,不過胡廚子養了不少貓,所以確實沒有用砒霜毒老鼠的理由。而且,你還忽略了一點。」
「什麼呀?」任白芷問。
「侯爺是今天上午暴斃的,王厚第一個發現的,然後欣大俠很快就通知了我去檢查,同時也在第一時間排查了侯府上下,所有可能存有砒霜痕跡的地方,她都查過了。按理說,如果真是胡廚子下的毒,他沒有足夠的時間把所有的下毒痕跡清理乾淨。」
任白芷聽完,心裡不知為何很不得勁,語氣也變得酸酸的:「是是是,你們都考慮,真厲害。那這不是許氏,不是胡廚子,難不成,是陳氏?」
徐勝舟緩緩說道:「我在陳氏的房間裡,發現了紅木塗漆,那東西里,是不是也含有砒霜?」
李林竹點點頭。
蔓菁卻搖了搖頭,說道:「這個陳氏很照顧侯爺,但她並沒有太多機會與侯爺相處。她每日都會親手給侯爺煲湯送去,但侯爺偶爾才會喝掉,大多數時候是偷偷倒掉的,所以她不太可能長期下毒。」
「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本來的四個嫌疑人,已經排除三個了。」任白芷環視一圈,隨口開玩笑道,「總不會是侯爺那個才十二歲的小兒子吧?」
可沒想到,徐勝舟的臉色卻瞬間變得難看。
她心頭一跳,愣住:「不會吧?」
十二歲的小孩,對自己親爹進行了長達兩年的慢性下毒?
這……應該算反社會人格了吧?任白芷不禁一陣後怕,努力回想自己方才有沒有對這個小孩說重話。
徐勝舟淡淡地說道:「我在老十的身上找到了一個香囊,裡面有少量砒霜混合的香料。他說,這是因為胡廚子養的貓經常大半夜在他門口叫,很吵,所以他每晚都會撒點這種香料在自己門口。」
任白芷聞言,忍不住驚呼:「這小孩心理變態吧?一般人想要趕貓走,都是用陳皮、橙子皮之類的,誰會想到用砒霜去毒死貓啊!」
李林竹卻試圖為王石辯護:「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微量砒霜可以慢慢毒死人呢?而且,侯爺平日裡主要是考他功課以及對技沙盤,除了每月底一起用膳,他到底是怎麼讓侯爺長期服下砒霜的?」
「那你是幾歲用老鼠實驗砒霜毒性的?」任白芷反問道。
李林竹一愣,緩緩說道:「九歲。」
「這不就得了?你九歲都懂得這些事兒了,怎麼就不許別人九歲也思考這些事兒?」
李林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任白芷看著他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放緩:「因為你很善良,所以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善良。可是啊,堅持善良是一件很難的事,對大人來說尚且如此,更何況小孩子。」
李林竹怔住,神情明顯緩和了幾分,隨後,他忽然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想多了,我是想說,侯爺上次中毒那天,也就是修文被誤會的那次,聽欣大俠說,老十王石為了完成夫子的課業,一整天都在房裡用功,連飯都是在自己房裡吃的,他又是怎麼下毒的?」
欣大俠,欣大俠,欣大俠!
上次來侯府還知道在外人面前克己復禮,稱呼她作何大娘子。
怎麼的?今兒就非要用暱稱麼!
任白芷撇了撇嘴,面上的不爽再也遮掩不住了。
蔓菁看出了她的端倪,趕緊幫她打掩護:「那這不是相當於大家都沒有嫌疑了?」
的確,這樣算來,似乎沒有一個人有能力導致侯爺的慢性中毒,以及死亡。
任白芷倒是不怎麼在意,反正破案這事兒她不會,她跟來,也不過是怕李林竹被捲入侯府的是非中。
至於方才跟何蘇欣夸下的海口,他們之前討論、整理的線索,已經足夠應付了。
畢竟他們已經盡力了,李林竹不是也說了麼,尋常定是不是謀殺,都要好幾天呢。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李林竹似乎格外較真,埋頭思索許久後,問道:「動機呢?」
徐勝舟倒是早有準備,淡淡地答道:「我在侯爺的房間裡,找到了一些書信,寫信的人是許氏和胡廚子。」
李林竹眸色一沉:「侯爺對他們的私情知情?」
「未知。但書信的日期,最近的是半個月前,最早的……十三年前。」
這兩人,偷情這麼久了?這時間長度,都能把侯爺頭頂的草綠成草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