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梵把人往懷裡抱的更緊,手小心翼翼的撫上他的左腿,聲音輕柔的問道:「是不是這兒又疼了?」
問完低頭親了親白晝的臉頰,軟聲哄道:「乖,老公揉揉,馬上就不痛了……」
加梵身上那些從屍靈界出來造成的傷還在不斷的往外淌血,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覆在白晝左腿上的手卻極為細緻的釋放出治癒魔法,來為懷裡的白髮魔導師減輕疼痛。
淡綠色的魔紋從他掌心下流淌出來,散發著幽光纏繞在白晝的大腿上,一圈一圈向上蔓延至大腿根,又繞著他的腰纏了一圈,魔紋所過之處的皮膚上,被魔力入侵時造成的裂紋悉數被修復。
白晝半獸化的身軀早在魔鏈被扯斷時就已恢復人形,只在皮膚上留下了一些淺淺的鱗片紋路,如今隨著加梵的療愈魔法,那些鱗片紋路也一一淡去。
他看著加梵沐浴在血中,金色的眼瞳里又滾落一滴淚,手緩緩的放在加梵的心口上,低聲道:「這兒疼……」
他的加梵,是倨傲強大,是瀟灑不羈,是穿行在緋萊大陸無拘無束的風,是灑脫無牽絆的魔王,他不該是現在這樣紅著眼眶小心翼翼的模樣,更不該是這麼的傷痕累累。
白晝眼中的淚不受控制的越涌越多,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掉落,他看著他的加梵,胸口痛的要命,像有無數把刀插在裡面不停的攪動,每呼吸一下那刀尖上刻下的都是加梵的名字,都在提醒他,是我把他變成了這樣。
可他卻連句重話都捨不得對自己說……
「這兒也揉揉,不哭不哭~」加梵曲指蹭了蹭他的眼角,嗓音甜的一塌糊塗。
白晝「嗯」了聲,哭的太厲害鼻音重重的,聽起來莫名的乖:「我是不是還在做夢?我明明弄丟了你……」
要是夢就好了,好累,什麼都不想管了,緋萊大陸也好,伊甸園也罷,那些陌生人是生是死也無所謂,此刻在加梵懷中死去,也不失為他掙扎了十幾年來的一個好結果。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救世主,白晝心想,我最初想從無邊小鎮離開,不過是不想做一隻被關在囚牢里,終其一生都無法起飛的鳥,我只是想看看書上說的美景,嘗嘗沒吃過的美食而已……
他剛萌生出這種念頭,意識便突然變得混沌,一股寒意沿著他的四肢蔓延,白晝愣住,雙眼盯著加梵,裡頭的光芒漸漸淡去,變得空洞。
後者以為他在自責,滿眼溫柔的扯開嘴角:「不會丟,我永遠屬於你……屍靈界的星星作證。」
加梵說的鄭重,他懷中的白晝嘴角也慢慢的揚起,露出了個近乎妖異的笑:「真的嗎,那就讓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真心的!」
他壓在加梵心口的手突然獸化,覆滿了鱗片的鋒利尖爪「噗呲」一下破開血肉,直接探進了他的胸膛,在裡面摸索,很快又抽了出來,甩了甩上面沾到的血:「原來真的是空的,看來傳言不假,你的心呢?」
他用著一種從前從未有過的輕蔑語氣說道,屬於白晝的漂亮臉龐露出的神情也和從前不太一樣。
加梵臉色一沉,飛快的扭頭看向契合魔池邊被鎖魂釘釘在那兒的卡爾薩斯,釘子還在,卡爾薩斯的身體卻已經化成了一灘細沙。
他猛的回過頭來,冷聲怒道:「從他身體裡滾出去!」
卡爾薩斯頂著白晝的臉,露出個無辜的笑,模仿他的語氣委屈道:「加梵,好兇啊……」
白晝才哭過的眼睫濕漉漉的,這麼可憐兮兮的仰著頭看過來,成功令加梵愣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白晝看著他又生氣又有些警惕疑惑的神情,愉悅的大笑起來。
他緩緩站起身,邊活動著手指邊笑道:「真好啊,這張臉用來對付你果然很有用~不枉費我冒險一試。」
加梵目光凝在白晝身上,也跟著站起身:「我應該打斷了神降儀式才對,你怎麼做到的?」
「很想知道吧,呵呵~告訴你也無妨,」卡爾薩斯感受著新身軀里的魔力,手一張,背後一對巨大的翅膀破空而出。
他煽動著翅膀懸停在水面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加梵,笑道:「在伊甸園的時候,我本來是想將你們兩人都抓起來的,你會聽他的,而他受制於我。」
「只可惜他看出了我的意圖,為了保護你,他解除了你們之間的契約,把你藏進了屍靈界,不過他大概是忘了你是魔王,小瞧了你的力量,我看你們分別時那樣子,就賭你會回來,所以……」
他命人到處去宣揚神降儀式的舉辦地點和時間,沒有限制任何人出入廣場,就是為了引想要救白晝的人上鉤,再一網打盡。
契合魔池是真的,只不過有一點很容易被忽略,那就是白晝已經被泡在裡面三天。
三天前,契合轉生的魔法陣他就已經繪製成功,並啟動了一半,將自己的魂靈與魔池中的身軀做了連接,只要陣法徹底啟動,轉生的時間就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完成。
這樣就算加梵來了,面對已經占用了白晝身體的自己,也什麼都做不了,更令人暢快的是,就算自己讓他殺光下面那些人,讓他獻祭出全部的力量,讓他交出魔王之心,他也只會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