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暗暗磨牙。
鄭元貞看著姚黃快要溢滿雙眼的笑意,忽然明白此人為何不以嫁給一個殘疾為哀了,區區六品百戶之女憑著如今的王妃之位得了多少榮華富貴,哪一樣都能彌補面子上的那些不足,不像她們這些高門之女,金銀反而是最不值得看重的。
射柳一賽,惠王奪魁,慶王第二,東營一位姓江的年輕衛指揮使得了第三。
姚黃居然見過這位名叫江渠的衛指揮使,她爹姚震虎、李廷望的爹李千戶都是在江渠的衛所里做事。前年李家老爺子慶七十大壽,李家大宴賓客,姚黃跟著爹娘去吃席時,正好瞧見李千戶笑容滿面地跑出來迎接一位年輕人,然後她爹姚震虎也丟下妻女樂呵呵地去打招呼了。
據老爹的夸詞,江渠今年才二十五歲吧,平民出身,十六歲參軍,後來惠王十八歲揚名邊關那年,二十歲的江渠也憑戰功被破格提拔為一衛指揮使,調任京城,成了姚震虎跟李千戶的頂頭上峰。
射柳前三名,惠王坐在輪椅上顯不出身姿,剩下兩個,本來慶王也挺玉樹臨風英姿不凡的,可往一身肅殺之氣的江渠身邊一站,立即被野狼襯成了家犬。
姚黃甚至都懷疑剛剛江渠藏了拙,故意讓著皇家的王爺們,不然以他百步穿楊的好箭法,即便贏不了惠王,贏胳膊比他細了一圈的慶王應該綽綽有餘?
永昌帝親口嘉獎一番,惠王、慶王的彩頭都有各自的公公幫忙拿著,江渠自己端著擺了兩個金元寶的托盤下去了。
觀過龍舟與射柳,帝後帶著眾人前往大殿吃席。
姚黃與陳螢並肩走在一塊兒,小聲說著別人聽見也無傷大雅的悄悄話。
陳螢:「惠王殿下真是神力,我看附近十幾個葫蘆都沒有惠王的葫蘆碎得多。」
姚黃:「康王殿下力氣也不小,一個人把王爺的輪椅推上二樓都不帶喘氣的。」
陳螢還沒成親呢,一下子就紅了臉。
姚黃瞧出來了,陳螢對康王還挺滿意的,沒嫌康王長得不夠英俊,想來跟她一個想法,家世差還能撈個王爺正妃噹噹,既有榮華富貴等著又不用做小妾看主母的臉色,那麼王爺夫君有些腿疾或不夠俊的問題也就不算什麼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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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宮宴比上次周皇后安排的賞花宴還要豐盛,且有樂伎奏樂、獻舞。
姚黃還是坐在女席這邊,左邊的下席是鄭元貞,右邊的上席是陳螢,巧的是,三人的夫君就坐在正對面。
陳螢始終不敢往康王那邊看,姚黃朝自家王爺笑了兩次,見他不捧場也就不理會了,反倒瞧見康王、慶王都有幾次看向他們的准王妃,康王那是真的很少見陳螢,慶王與鄭元貞是表兄妹,應該挺熟的,所以幾次看過來都帶著自然親昵的笑。
當然,更多的時候姚黃都是在欣賞歌姬們曼妙的舞姿。
陳螢見了,假借敬果子酒的時候悄聲提醒姚黃道:「我聽人說,惠王生母是位舞姬,難產而亡,只追封了美人。」
做秀女時,儲秀閣的宮女只為秀女們端水送飯洗衣,沒機會親近,也不敢說王爺們的閒話。等陳螢封了准王妃有了劉賢妃賞給她的心腹丫鬟,就有機靈的跟陳螢講了些幾位王爺的事,像惠王的生母,民間知道的少,在宮裡卻不是秘密。
陳螢沒有瞧不起惠王的意思,只怕姚黃過於沉迷於歌舞,萬一回頭再在惠王面前誇讚今日的舞姬,不小心觸了惠王的霉頭。
姚黃與陳螢對視一眼,保持著笑容道:「謝謝。」
她真不知道這事,因為早些年她與母親從茶樓或街頭聽到的與惠王有關的閒話,都說惠王生母是個美人,紅顏薄命去得早,惠王才被杜貴妃收為養子。
做了王妃,百靈、春燕、秋蟬都是老實人,規規矩矩地當差做事,膽子撐破了才敢跟她議論家主王爺的生母出身。
舞姬啊,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大多數人都會認為舞姬卑賤。
姚黃飲了清清甜甜的果子酒,繼續欣賞面前的曼妙舞姿。
她覺得這些舞姬跳得特別好,就像惠王爺的畫技、鄧師傅的木工,都得是從小苦練才能練出來的技藝。
舞姬因為坦露身體、供人取樂所以被認為卑賤,問題是,她們是自己願意當舞姬的嗎,還不是家裡窮被爹娘賣了,亦或是家裡獲罪她們只能被歸於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