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黃沒正眼看他,坐在長几左側,從果盤裡拿了一顆廖郎中在鎮上買的新鮮脆桃,咬了一口嘗嘗,這才道:「我叫阿吉去西院了,飯菜好了便端過來,二爺稍等。」
「嗯。」
姚黃瞥眼他手裡的封皮,居然還是路上看的那本佛經。
姚黃再瞧向他靠著輪椅的腰背,坐了一路還能晃成那樣,他可真行!
惠王爺忽然放下佛經,看看她濃密的長髮,問:「怎麼沒梳起來?」
姚黃:「吃完就歇晌了,小戶人家,沒那麼多講究,進鎮路上我還瞧見有個姑娘坐在門口一邊曬頭髮一邊跟人聊天呢。」
趙璲:「只飛泉、青靄看見倒也無妨,若廖郎中張岳他們過來,還是要注意儀容。」
姚黃一手舉著咬了兩口的桃,看看他,哼道:「是,秀才郎。」
在小鎮上,秀才的功名已經能換取很多便利了,惠王爺既然要裝讀書人,有個功名更能解釋身為叔父的廖郎中一家為何如此捧著他們殘疾的侄子,以及這殘疾侄子為何能娶到姚黃這麼標緻的媳婦,小媳婦平時還什麼粗活都不用干。
惠王爺考慮周全,還真給自己弄了一張足以亂真的假秀才憑證。
吃完一個桃子,阿吉、高娘子送了午飯來,兩葷一素一湯,魚湯用的是廖郎中今早在鎮上買的活魚,靈山鎮依山傍水野味頗多,至少能保證一日三餐的鮮美。
飯後,青靄又來伺候王爺了,姚黃自己回後院午睡,營帳住著到底不如大床舒服,再加上路上的勞累、飯前的貪歡,這一覺姚黃竟睡到了後半晌。靈山鎮不愧是個避暑的好地方,一縷縷微風穿過敞開的軒窗,吹得架子床邊垂掛的帷帳跟著起起落落。
靜靜地享受了片刻悠閒,姚黃坐了起來,果然腰不酸腿也不軟了,精神十足。
「阿吉?」
「在呢!」
入睡之前,姚黃叫阿吉去西屋榻上躺著,想來阿吉睡得也很香,同樣去了路上的乏態。
伺候王妃洗臉的時候,阿吉說起她從廖郎中那裡打聽到的情況:「緊挨著咱們東邊這家住著一位秀才老爺,夫妻倆再加上一雙兒女,親戚都在村子裡,非逢年過節少有來往,清清靜靜的,應該不會打擾到二爺休息。」
「挨著西院那家家主是個六十歲的老員外,家裡有一百多畝田地,前後娶了兩個媳婦一共生了三個兒子,現如今都娶妻生子了,加起來有七個孫子一個孫女,人丁那叫一個興旺,那家人還特別熱情,下午就來串門了,高娘子帶著我應酬了一會兒。」
姚黃笑道:「怪不得廖郎中安排我跟二爺住東院,不然小孩子吵鬧起來,青靄、飛泉得時時提心弔膽。」
阿吉:「還好,七個孫子有六個都在讀書,一整個白天只晌午回來吃頓飯,最多傍晚鬧一鬧。」
姚黃了解得差不多了,一個人去了前院,以後除了早晚端水倒水,別的時候阿吉待在西院就行。
前院,惠王爺依然坐北朝南地看著書,跟晌午差不多。
姚黃隨口問:「王爺晌午睡了多久?」
趙璲:「半個時辰。」
姚黃暗暗佩服:「睡醒後一直在看書?」
趙璲默認,實則讓廖郎中推拿了兩刻鐘,撐著西屋的護欄前後走了半個時辰,剩下的時候或看書或休息,也算充實。
姚黃看看影壁對面緊閉的大門,憧憬道:「門外就是河,正好天也涼快下來了,飯後咱們去河邊走走?」
趙璲垂眸道:「你可以帶上阿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