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妃捂眼睛的背影,趙璲一顆一顆地將石頭直直地丟進水中,他甚至都沒有舉高手,只是從膝蓋上隨意地平甩出去。
姚黃在聽聲音,咚咚咚的幾聲,一聽就是石頭直接沉進去了,而且下沉的位置離河邊還不遠。
姚黃無法想像惠王爺那條結實有力的手臂怎麼才將石頭扔出去這點距離,莫非真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可以了。」
姚黃轉回來,對上了惠王爺淡泊寧靜的俊臉,那上面沒有一點屢試屢敗的羞惱。
姚黃:「我再演示一次?」
趙璲:「……我以為,這是小孩子的玩法。」
姚黃:「……早說啊,早說我還不想教呢。」
趙璲笑笑,指著氈墊道:「去那邊吧。」午後的秋陽還很灼人。
姚黃將他推了過去,到了氈墊邊上,姚黃在後面扶穩輪椅,趙璲自己撐移到氈墊上,再調整好位置。
姚黃脫了繡鞋走到矮桌對面,上午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在外祖父家吃席也基本都是坐著,見附近沒有外人,姚黃便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頭頂是一棵槐樹的樹梢,自樹葉間漏下來的碎光刺了姚黃的眼睛,她歪過頭,發現惠王爺在看她。
是嫌她在野外平躺的姿勢不雅嗎?
姚黃紅著臉道:「這樣很舒服的,不信你試試。」
趙璲沒有躺,但他背後就是槐樹的樹幹,這般靠著也是舒服的。
姚黃爬過去,把他的一條腿當枕頭。
趙璲握住王妃的手,看向對岸的山,山上的樹,樹後的天。
姚黃順著他的視線倒仰著脖子望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可惠王爺顯然樂在其中,姚黃便只管安安靜靜地躺著,視線在惠王爺俊美的臉、白皙的脖頸以及中間的喉結上打轉。相比那些於她司空見慣的普通景色,還是這個角度的惠王爺更值得她欣賞。
忽地,惠王爺的袖口落了下來。
姚黃在袖子底下笑:「王爺還怕我看嗎?」
惠王爺沒有回答。
中秋佳節,十四、十五、十六連續三日京城都沒有宵禁,四大街也會連辦三晚的燈會。
宮裡也有燈會,十四夜宴請群臣,十五當晚便是皇家的家宴了。
昨晚永昌帝帶著兒子們陪文武百官吃的席,像劉賢妃、沈柔妃、福成長公主等人並沒有近距離接觸趙璲的機會,此時一大家子人坐在御花園的一處水榭內,福成長公主才意外地盯著趙璲打量半晌,跟著欣慰道:「惠王氣色恢復得這麼好,皇上放心了,我這顆心也可以放下了。」
她是姑母,哪個侄子遇到喜事壞事她都該有所表示。
杜貴妃笑道:「都是黃黃的功勞,所以說啊,選秀那天皇上讓惠王自己選王妃的決定真是英明,不然我選出來的貴女可未必能像黃黃一樣合了惠王的意。」
福成長公主笑容微僵,不著痕跡地看向自己的女兒。
鄭元貞放在桌子下的手暗暗收緊,她明白杜貴妃的意思,是說在惠王那裡,她未必比得上姚黃一個百戶之女。
如果姚黃跟她一樣都出自高門,鄭元貞不會把杜貴妃的暗諷放在心上,可姚黃那樣卑微的身份還能讓惠王心情暢快恢復過來,便說明惠王根本沒有為錯失與她的姻緣遺憾失落,說明惠王或許真覺得姚黃比她更好。
好在哪,姿色還是身段?
等話題被沈柔妃轉移了,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少了,鄭元貞才隱秘地看向坐在她旁邊的姚黃。
月色如水,燈光融融,比她小了一歲的惠王妃打扮得並不出眾,偏她長了一身真正吹彈可破的雪膩肌膚,微紅的臉頰也像用了最珍貴的胭脂,紅得動人又毫無塗抹痕跡。視線自對方從側面看越發高挺的齊胸裙腰掃過,鄭元貞莫名一陣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