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璲兒」取代了「你二哥」,便是告訴康王,這話也是對他說的。
康王紅了眼圈,父皇真是個慈父,二弟也值得。
沒等他開口,慶王趕緊道:「哪來的新帝,父皇萬壽無疆,二哥干不動的時候父皇依然年富力強。」
永昌帝:「……」
這是把他當只愛聽好話的昏君傻子糊弄,還是咒他的老二體弱多病連老父親都拼不過?
心裡不定多為「新帝」二字高興,卻說這種鬼話溜須拍馬!
永昌帝冷哼道:「朕不是王八,沒那麼長的命,朕只盼著朕後面的那位新帝能照顧好他的殘腿兄弟,別等朕一走就迫不及待地把門檻改回來,暗示他殘腿的兄弟趁早回家養老去,既傷了他兄弟的心,也叫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嘲笑皇家兄弟不和!」
皇帝老子一怒,康王、慶王連忙跪了下去。
永昌帝:「走吧,都安安心心地當你們的差去。」
二王告退,待離開御書房,被外面明晃晃的日頭一照,兄弟倆再次看了一個對眼。
父皇希望「新帝」繼續照顧惠王,言外之意,父皇還是要從他們二人中選出太子!
吃了這顆定心丸,康王、慶王再次將殘疾的惠王甩出腦外,眼中只剩彼此。
御書房內,永昌帝仰面靠在椅背上,頹然地望著屋頂。
一個老實蠢笨,一個自負聰明,若非擔心這兩個猜疑起來去打擾老二,永昌帝真不想餵他們這顆定心丸。
康王、慶王果然沒有來打擾惠王,文武官員們更不會冒然拜訪早就揚言閉門謝客的惠王,但月底惠王府派去工部修屋子的工匠們在宮裡、工部走了一小圈,十幾雙眼睛都瞧見了那些古怪門檻,忙完回到王府,工匠領頭便將此事報給了曹公公。
總管郭樞主要負責的是王府對外事宜,譬如與皇親國戚、官員們之間的人情往來以及王府名下的那些鋪面屋產田莊等等,王府內務大多還是曹公公、柳嬤嬤管。
這等大事,曹公公自然要上報王爺、王妃。
待曹公公退下,姚黃小聲道:「以前還覺得父皇怪粗心的,這回終於心細了一回。」
趙璲不是很重的斥責道:「父皇心懷天下,不可因為我對父皇有任何怨言。」
姚黃哼了哼。
剛嫁給惠王爺的時候,姚黃確實覺得永昌帝不是個好爹,哪個好爹能做出把悔婚二兒子的女子再娶進來給三兒子當媳婦的噁心事?
等她跟惠王爺、永昌帝都比較熟了,姚黃才發現永昌帝不是不關心他的殘腿老二,他是不夠細心,再加上惠王爺又是個不爭不搶不鬧且不願意往親爹跟前湊的性子,永昌帝就覺得兒子只有「殘疾」這一樁他愛莫能助的難題。
像這次求差事,姚黃為惠王爺考慮到了單獨公房淨房,門檻則是永昌帝自己提出來的,足見皇帝老爹真正明白了該如何照顧惠王爺。
十月初八,宮裡的門檻台階、工部惠王爺的公房都只差收尾時,鄧師傅、兵器坊卿季准帶著四把新輪椅來到了惠王府。
姚黃可太期待金料大輪的新輪椅了,推著惠王爺走得飛快,還是惠王爺開口才故作穩重地慢了下來。
四把新輪椅都擺在廳堂,都是帶金料大輪、細木推輪的款式,其中藤製、紫檀三輪輪椅各一把,藤製、紫檀四輪輪椅各一把。
藤製輪椅上的金料大輪是金黃色,只有兩指來寬,與外側小了兩圈只一指寬的不沾地的金絲楠木推輪色澤相仿,兩個輪子與藤椅的顏色又相仿,渾然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