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貞便將到了嘴邊的拒絕咽了回去。
至少在慶王得到那個位置之前,她與慶王確實都得做做樣子。
惠王府。
燒著地龍的內室溫暖如春,然而冬日清晨依舊漆黑的帷帳之中,姚黃還是被惠王爺微涼的腿涼醒了。
她想往裡面躲,肩膀卻被惠王爺按得死死,最終他撐過來,要她抬腿。
任何事都是熟能生巧,如今惠王爺學會了用肘部支撐身體的重量,這樣一來,兩人貼得更近。
姚黃可以不配合,但這會兒惠王爺連手都動不了,成與不成全由姚黃做主,她真不給,便有欺負他殘疾之嫌。
所以只要惠王爺擺出這個姿勢,姚黃再困都得由著他。
窗邊漸漸透進來熹微的雪光,就在姚黃能看清惠王爺的俊臉之前,惠王爺讓她哭了最後一聲。
等姚黃提得起力氣收拾時,惠王爺已經理好中衣坐起來了。
姚黃抓住他的手腕,硬將人給拉躺了回來。
王妃半趴過來,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他,王妃的臉一片酡紅,哭了很久的眼睛有些紅腫。
趙璲閉上眼睛。
姚黃哼了一聲:「敢欺負人卻不敢當嗎?」
趙璲:「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
姚黃:「天都亮了,還睡什麼睡。」
趙璲沉默,左手拉過被子,幫她蓋嚴肩膀。
姚黃瞅瞅帳外,興奮道:「我陪王爺去看後花園的雪景吧,積了一晚上的雪,那邊多半成了仙境。」
昨日她就讓曹公公吩咐下去了,先別讓下人清理後花園路上的積雪。
趙璲道好。
姚黃這才放他去了淨房,自己穿好衣裳,裹著大氅來到窗邊,打開窗戶,一股透骨的涼意立即撲了進來,帶著零星幾點鹽粒大的碎雪。
窗外一片白茫茫,遠處的院牆屋頂也都是白的。
趙璲從淨房洗了手出來,就見王妃裹著大紅色的大氅趴在窗台上,只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側臉,以及踩在白狐毛睡鞋中半露的一雙玉白秀足。
趙璲推著輪椅來到王妃身後。
姚黃聽到動靜,見他只穿著中衣,趕緊將窗戶關上,免得他著涼。
溫存片刻,姚黃去了裡面,出來時惠王爺都穿好了外袍。隨著他常住後院,青靄送了好幾套王爺的常服、蟒袍過來,今早惠王爺選了一件茶白色的錦袍,俊得像話本里的玉面神仙。
吃過早飯,姚黃還是穿著那件紅色緞面的大氅,再給惠王爺加上他那件墨色帶金線祥雲紋的大氅,姚黃就親自推著惠王爺去了後花園。
地上的積雪有三指來厚,趙璲聽著王妃踩在積雪中的腳步聲,問:「腳會不會冷?」
姚黃:「托王爺的福,我現在穿的是幾百兩銀子的貂皮靴,裡面暖和外面防水,才走這麼一段路都熱起來了。」
趙璲:「……」
後花園一片銀裝素裹,就連那片深綠色的竹林都覆蓋了一層白雪。
繞到西邊的湖畔,姚黃心中一動,問輪椅上的惠王爺:「王爺滑過冰嗎?」
趙璲搖頭。
姚黃笑,指著早已凍得結實的湖面道:「我推王爺去冰上走走?王爺放心,我早帶著阿吉她們在上面滑過好多遍了,不會掉進去的。」
惠王爺的心跳有些快了,謹慎起見,他還是想先把青靄、飛泉叫過來,以防萬一。
王妃卻直接推著他來到了冰面。
姚黃先慢悠悠地推著惠王爺在冰面上走了小半圈,等惠王爺確信了冰面的結實,姚黃才提醒惠王爺抓穩扶手,然後用力將輪椅朝前推去。
金料的大輪順利地在雪地里滾出兩條細細長長的輪印,清冽的風迎面拂過惠王爺的耳畔,直到輪椅的速度慢下來,他的心跳才跟著減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