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走了,姚黃才依次打量這八道菜。
趙璲:「天寒地凍,應該都涼了,還是吃府上做的這些吧。」
姚黃再看看孔師傅、高娘子送過來的十八道色香味俱全且飄著熱氣的年夜飯,確實對御賜的八道菜沒了興趣,到底是懷著身孕,姚黃也更放心吃自家的飯菜。
吃飽了,姚黃想去後花園待一會兒,宮裡快放煙花了,她喜歡看煙花。
趙璲又想讓青靄推紫檀大輪椅來。
姚黃:「不用,上次坐輪椅是因為下雪路滑,現在地面乾乾爽爽的,白日我還逛了兩圈呢。」
她堅持要推著惠王爺。
趙璲同意了,但是要曹公公安排下人將一路所過之處都掛上花燈,地面也要徹查是否有凝水結冰之處,同時讓金嬤嬤、李郎中、廖郎中都在遠處跟著,以防王妃突然出現身體不適。
青靄、飛泉分別領命去傳話。
姚黃調侃道:「以前我把王爺當寶貝蛋,如今換成王爺把我當寶貝蛋了。」
趙璲:「……何意?」
姚黃笑容微僵,糟糕,竟然不小心把她偷偷給惠王爺起的戲稱說出來了。
面對惠王爺等她解釋的眼眸,姚黃摸摸小腹,毫不畏懼地道:「就是我拉著王爺去靈山那次,出發前我只想著玩,王爺非要安排足夠的侍衛提防匪患,一下子就把我嚇到了。我就想,我受傷沒什麼,王爺可是尊貴的龍子,跟父皇龍窩裡的一枚寶貝蛋似的,我千萬要小心捧著王爺才行,不能讓王爺有半點磕磕碰碰。」
王妃越說越理直氣壯,惠王爺卻避開了王妃的視線。
他也是今晚才知道,王妃曾經那麼珍視他。
或許也不是曾經,不久前王妃還不忍心讓他堆雪人受寒。
姚黃驚訝地看著惠王爺白皙的耳垂慢慢爬上來一抹薄紅,她走過去,因為惠王爺坐在輪椅上,姚黃抬手就摸到了惠王爺溫熱的耳垂,輕輕一捻,惠王爺的臉便也微微紅了起來,看得姚黃又是一陣心浮氣躁。
「王爺想什麼呢,都把臉想紅了?」姚黃認真回憶一番,確定她剛剛真沒說什麼值得惠王爺不好意思的話。
趙璲拉下王妃輕佻的手,垂眸道:「這話跟我說說可以,父皇面前不可戲言。」
姚黃小聲道:「戲言戲言,當然都是跟最親近的人說。」
趙璲便覺得,王妃的每句話都帶著火。
外面很快就準備好了,夫妻倆分別披上大氅,姚黃還戴了一雙暖手的皮套子,慢悠悠地推著惠王爺出了門。
除夕夜冷歸冷,倒是無風,一路上的遊廊、檐下或是樹上都懸掛了一盞盞彩燈。
趙璲坐在輪椅上,默默審視王妃即將踩過的每一段路面,姚黃回頭看看遠遠跟在後面的金嬤嬤等人,低聲對惠王爺道:「王爺當慣了貴人,讓我出個門還要連累這麼多人陪我受凍,我有點過意不去。」
趙璲:「……今晚跟過來的每個人都能領一份賞錢。」
包括沒有回家過年的兩位郎中,都有另外一份賞錢。
姚黃:「哎,王爺這麼大方,我要是家裡窮得揭不開鍋,都想跑來王爺府里當丫鬟了。」
趙璲:「……」
如果沒有王妃,他平時只需要青靄、飛泉近身伺候,再為內外務跟曹公公、柳嬤嬤、郭樞打打交道,其餘下人都拿一份固定的月例而已。
後花園到了,姚黃尋了一處最適合觀看宮裡煙花的開闊地段。
青靄推了一把皮面的四輪紫檀輪椅過來,跟惠王爺的挨著。
姚黃坐上來,舒舒服服地靠著椅背,仰頭。
沒有月亮,除夕的夜空黑得像一面看不見紋絡的黑綢,黑綢上點綴著一顆顆亮閃閃的寶石。
姚黃眼饞得很:「真想會話本子裡的那些仙人法術,然後把天上所有的寶石都摘下來。」
趙璲:「……其實,星辰應該遠比我們看見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