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馬上又跪了下去,漲紅臉道:「父皇,兒臣愚笨遠不如二弟,您把那位子給二弟吧,兒臣絕不會有任何不甘不滿,更不會步姑母的後塵!」
他早就服二弟的,因為二弟廢了腿才覺得自己可以跟三弟爭一爭,爭歸爭,他沒想過要用什麼害人的手段,父皇選誰他也都認!
永昌帝點點頭:「你確實不如你二弟聰慧,才學不如,遠見韜略不如,心性境界不如,馭下的威嚴也不如。」
接連幾個不如,直把康王說得滿面羞慚無地自容。
永昌帝:「可他的腿廢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皇帝,只能震懾身邊的近臣京官,更多的地方官員可能一輩子都沒有面聖的機會,他們見不到你二弟,就不知道你二弟坐著輪椅依然威嚴不損,而一旦地方官員對你二弟存了輕視之心,他們就敢在為官時敷衍了事。」
康王可以被父皇說得羞愧,卻容不得別人看輕皇族尤其是那麼卓越的二弟,頓時又被父皇口中的那類地方官員氣到了,抬頭道:「他們敢!」
永昌帝:「天高皇帝遠,地方官敢做的事多了,你姑母為何能想到掘渠,就是因為真有為了貪污治水銀子故意偷工減料或是動手毀堤的地方官,這是大的,還有縱親行兇、欺男霸女、侵占民田等等,各有各的壞法,如蠶食莊稼的蠹蟲,除不盡的。」
康王:「除不盡也要除,除了一個就能保住一片莊稼。」
永昌帝面露欣慰:「朕最欣賞的就是你身上的這股正氣,你不是做明君的料子,卻是個做賢王輔佐明君的絕佳人選。」
終於挨了夸的康王便覺得麵皮一熱。
永昌帝:「相信你都猜出來了,朕去年就知道了你二弟才是真正舉薦狄獻以及想出開荒之策的人,他確實沒有爭儲之心,想的只是幫青峽縣、靈山縣以及幫朝廷做些事,但朕也不是傻子,循著蛛絲馬跡硬把他給挖出來了。」
「不瞞你說,知道這些事後,朕就動了立你二弟的心思,到你被人慫恿去爭狩獵的魁首,朕已定死了立你二弟的決心。」
康王再露羞愧之色。
永昌帝:「你啊,哪都好,遇到大事就猶猶豫豫沒有決斷了,誰都能推你一把,推得對還行,萬一有人故意把你往坑裡推,等你掉進去了再後悔還來得及嗎?」
康王服這樣的批評,他確實就是這樣的人。
永昌帝:「所以啊,朕要把你往賢王上面歷練,讓你去巡渠巡山,一是為了讓你親眼看看你二弟的大才,讓你心甘情願地輔佐他,二是要你在涼州親眼看看當地百姓的乾旱缺水之苦、治水能臣的修渠之道,要你在靈山看看真正的實幹官員從想到富民的法子到落實這個法子一步步要做哪些實事。」
「官員們慣會寫摺子,但摺子上的東西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瞎編的,你只有親自經歷過,才能辨別摺子的真假。」
「這兩趟差事你辦得都很好,朕很欣慰。」
康王又紅了眼眶,原來父皇藏了這麼多苦心!
永昌帝最後道:「兄弟手足,你二弟的腦子好使,但他的腿廢了,所以朕盼著你能做他的腿,他無法親自去查驗的工事你去替他查,他無法親自去威懾的地方文武你去替他威懾,瞧你這人高馬大的,到時候蟒袍一穿眉毛一豎,鐵面無私獎善罰惡,朝廷有你這樣的賢王,誰還敢不把你二弟的政令當回事?」
聽到這裡,康王眼中再無半絲鬱氣,聲音堅定地道:「父皇放心,兒臣會做一輩子的賢王!」
五月二十一,天邊才微亮,文武百官已經入殿準備今日的朝會議政了。
百官開口之前,永昌帝先讓汪公公宣讀了冊封惠王趙璲為太子的詔書,詔書用詞極簡,但每一個字都是對惠王所具才華品德、所立功勳的總結讚頌,南征北戰戍衛邊關,舉賢獻策改善民生,實乃天意所屬,故立為皇太子,另擇吉日行冊封大典。
當汪公公抑揚頓挫的聲音落下,永昌帝看眼唯一還坐在輪椅上的老二,再看向跪了滿殿的文武百官,道:「儲君乃國之根本,立儲既是朕的家事更是大齊的國事,諸位愛卿若對朕欽定的儲君人選有異議,盡可直言。」
就在官員們互相對眼色的時候,康王直起腰,朗聲道:「父皇英明神武,惠王確實是儲君的不二人選,兒臣無異議!」
年方十五第一次被喊來入朝聽政的四皇子聽了大哥的話,忙道:「父皇英明,兒子也無異議!」
兩位皇子都不爭了,另一個皇子也降成郡王了,文武百官豈會再觸永昌帝與新太子的霉頭?
「皇上英明,臣等無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