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靜地坐在小几旁邊,白嫩的手搭在沉紅色的桌面上,原本散亂的發絲烏泱泱堆在肩頭上,低頭時只露出一小半張側臉,顯得更加蒼白。
猶豫很久之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抬起頭堅定道:「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對孩子下手。京城中拍花子那麼多,年底人又多,孩子走在街上說不定就被人抱走了。孩子要是出事,盧家不可能不上門尋求幫助。」
「楊家的例子在前面,江家會有所警覺。」
「那又如何?」江新月表情冷了下來,說得很是直接,的「假如說盧正德不能生育是事實,那應該事先商量好過,兩個孩子一個歸江家,一個歸盧家。盧家也確實對小兒子很是重視,倘若孩子丟了,還真的能眼睜睜看著不找?」
裴延年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點道理,「這幾日,我會讓問山留下來,他會處理好這些事。」
江新月見他讓問山留下來,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好像自從成親,裴延年就不在府上,整日都看不見人影。這可太反常了,要知道在沒戳穿身份之前,裴延年可沒有這麼多事,幾乎她去梧桐巷找他的時候她都在。
她沒忍住湊過去,多問了聲,「你一直都很忙嗎?」
要是一直很忙的話,成親也還不錯。
錢多、有地位、丈夫常年不在家,她都不敢想象未來的日子有多麼舒坦。
裴延年沒察覺出她的小心思,以為她是為了新婚自己沒有多陪伴而感到不滿,解釋了聲,「以往不會這麼忙,但是最近有些事要我親自去處理,可能會忙些。」
「啊,不是一直這麼忙啊?」江新月有點失望,一不留神就將自己的心裡話禿嚕出來。
「那你還希望我一直這麼忙?」裴延年斜睨著她,直接就被氣笑了。他抬手,食指和中指彎曲,捏了捏她的臉頰,把自己年後要走的消息又咽了回去,似笑非笑,「你放心,年底還是能抽出幾天時間來。」
他這個人,自帶一種嚴肅的氣息。
可江新月不知道是不是和他呆得時間長,知道他此刻沒有真的生氣,十分違心地說起了假話,「這還不是心疼你,這天寒地凍的,在外面奔波多累啊。」
她裝模作樣地捏了捏男人的胳膊,裝作按摩的樣子,「現在你可是我和孩子最大的依靠,我不心疼你還能心疼誰?」
使勁捏了兩下,她壓根沒捏得動不說,自己的手還生疼的。
也不知道裴延年是怎麼長的,這一身腱子肉,能將她吊起來打十幾個來回,她心疼個什麼勁?
她心裡吐槽得正歡,就感覺上身突然失衡,整個人往前一頭栽去,正好撞到男人的懷中。有些動作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立即用手撐著,在兩個人之間隔出一點距離來。
可撐著的位置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她能明顯感覺到手下堅硬的觸感。
就像是銅手爐子似的。
她整個人都石化了,血氣不斷地往頭頂上涌,直接成了一個小紅人。她恨不得直接將手裡的玩意兒扔走,可完全忘了自己還處於失衡狀態,手又重新落了回去。
這一次的力道更重,以至於男人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聲。
裴延年大手迅速地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問:「你就是這麼心疼我的?」
「我……我……」江新月「我」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她覺得臉上的溫度實在燙人,說不定潑上水去就能夠直接咕嚕咕嚕冒起泡泡。
囁嚅著想要替自己解釋時,她正好撞見男人看過來的目光。
他因為吃疼,肩胛和手臂的位置緊繃,寬闊的身形被單薄的棉衣完整的勾勒出來,充斥著蓬勃的力量感,如同蓄勢待發的狼。
他的瞳色在燭火之下顯得比往日更深,摻和進許多直白而又炙熱的情緒,這樣的眼神她在清水鎮見過很多次,讓她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生吞活剝吃干抹淨的錯覺。
畢竟裴三在這方面實在算不得什麼清心寡欲的人。
她心肝發顫,扭捏地拿出了自己帕子遞給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討好地笑著:「要不你自己先去收拾一會兒?」
男人乜了她一眼,隨意一拉就將將她整個兒拖進自己懷裡。
江新月覺得貼著他胸膛的臉在發燙,潮熱的呼吸緊跟著灌了進來。
耳邊響起男人沉沉的聲音,「記著,後面我要討回來。」
這下子,江新月連脖子都變紅了。
——
第二日起來時,裴延年早就不在府上了。江新月樂得自在,用了早膳之後就朝著老夫人的院子裡去請安。
她和老夫人都不是擅長交際的,乾巴巴聊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