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就算是能做到裴延年的主, 她自己心裡也心虛著。
這麼多年母子兩就沒有好好相處過,早就有了說不清楚的隔閡,哪怕是江氏懷有身孕這麼大的事,他也不曾想過同家裡人透露。
溫氏心裡難受啊, 總是忍不住去回想裴延年還小的時候,越想越睡不著。天還沒亮的時候, 又爬了起來,一個人去了庫房挑挑揀揀,選了一大堆東西出來,全部都帶了過來。
江新月看著一箱箱被抬進來的東西,驚訝地走過去,「老夫人,這是?」
「你站起來幹什麼,先坐下來休息啊。」溫氏三兩步走上前,一把拉著她的手讓她在暖榻上坐下,轉頭吩咐下人將抬進來的一箱箱東西搬進來。
箱子疊放成半人高,堆了兩堆,桌子上還擺滿了大小不一的紅木匣子。
青翡、青翠站在旁邊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幫忙,江新月也不知道老夫人突然送這麼多東西是為什麼,問了聲,「這是?」
「你這孩子,這種喜事也不早點說出來。昨天延年來說的時候,我都被嚇了一跳。」
溫氏這會子完全沒了昨天的悶氣,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解釋說:「早上起來去庫房裡收拾出些東西來,補品之類的讓大夫看看,能用得上的就用,用不上的就存起來,不夠的話我庫房裡還有。對了,你春夏的衣服可做了?」
江新月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很不適應,「還沒?」
「現在也該準備起來了。」溫氏忍不住瞄了兩眼江氏的肚子,忍住了想叫人站起來給自己仔細看看的心思,直接說,「馬上你這肚子也快大起來,去年的衣服穿著就不好看了。我帶了幾匹料子過來,你看自己喜歡什麼樣的款式,挑著合適的做幾套合身的衣服。首飾我也挑出來幾套和布料顏色相稱的,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到鋪子裡融了打新的。」
江新月都不知道自己應該驚訝老夫人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還是該驚訝送過來這麼多東西。
一時間愣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推辭道:「我也用不了這些,您自己收著吧。」
「我收著也不過是放在庫房裡,糟蹋了這些東西。你用得上只管用,回頭我再送一批過來。」
溫氏又問了點關於胎兒的其他事,陳大夫的脈案怎麼說,乳母有沒有找,孩子的小衣服有沒有準備之類的,事無巨細全都問了一遍。
在聽到裴延年已經將這些全都準備好之後,溫氏心裡止不住地難受起來,張口想要說點什麼。
可對上江氏濕潤潤的眼睛,話就直接哽在喉嚨間說不出來。
說到底,就是她的兒子自己情願,她一個外人心疼個什麼勁兒。要是說得狠了,到時候的心疼的又不知道是誰。
江新月見老夫人的樣子,已經做好了要挨訓的準備。
畢竟昨天和裴延年發生爭執的事又瞞不住。
看見老夫人想說什麼又忍住的表情,她都跟著難受起來,主動問:「您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溫氏心裡長長嘆了一口氣,不再想這檔子事,轉頭提起了另一件事,「我想著你懷有身孕的事大家都不知道,剛好兩日之後大家在一起替延年和策洲送行。不如趁著這個時候,同大家說這個好消息,你覺得怎麼樣?」
「他們兩日後就要出發?」
「對,不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軍營中的事他很少說。」
江新月有點兒沒預料到會出發地這麼早,聽完老夫人的話一直心神不寧。
溫氏還以為她是累著了,呆了一會兒之後就找了個藉口先走了。
送走老夫人之後,江新月便開始糾結上了。她還以為離裴延年出發的時間還早,還能醞釀醞釀找找機會,同人將話給說開,就像只鵪鶉似地逃避著。
可沒想到離開的時間就在兩日之後,兩個人又要有半年的時間見不到。
天知道丁點大的隔閡在時間的催化下,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倒是情願今天老夫人是過來罵她的,好歹這樣還能找找藉口主動打破現在尷尬的場面,現在這樣算什麼?
青翠和嚴嬤嬤收拾東西,清點完之後臉色漲紅地湊過來,「老夫人這次可真是大手筆,好像都是宮裡賞賜下來的貢品。奴婢剛剛看了看,沒有孩子能用得上的,應當就是專程給你的。不過有兩匹布料看著顏色花紋,更像是給國公爺的。」
她費勁地將兩匹布搬到小几上,問自家夫人,「怎麼處理?放進庫房裡,還是一起送到針線房那邊讓人裁了做兩身衣服出來?」
江新月掃了一眼小几上的布料,墨綠色的絲綢布料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色澤,裁製成衣服合適倒也合適,就是時間上有點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