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顯得這句詢問沒有那樣咄咄逼人,余笙還在話畢停頓的兩三秒後多加了一聲「老公」。
而這一聲「老公」對蕭恪而言,便是梅開二度的心悸。
「那些古舊又笨拙的示愛把戲,你大可以忽略不計。」沉默幾秒後,蕭恪最終也只是給出了個模稜兩可的回應,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仿佛又再度掌握了主動權,反握住余笙的手,深邃的眼眸靜靜凝望著她,「一會吃完飯想不想再在學校里轉轉?我有提前跟學校領導打招呼,他允許我們在不太張揚的前提下多停留些時間。」
被蕭恪不經意間化解的話題讓余笙一瞬間恢復了清明,其實不管答案是真情實意還是假裝周旋,蕭恪都不可能在公眾場景下暴露出真實心境——她可真是糊塗了,就算他敢說出心聲,想必她也不敢相信吧,再說了,興許食堂大叔的那句話,只是在節目裡為了樹立蕭恪他完美老公的人設而設計的呢……
與其在鏡頭下為這種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懊惱,不如好好享受當下的時光,把這場戲夫妻恩愛的戲碼演繹得更加完美才是。
「好啊,那等下逛校園的時候,就別架這麼多機器了,我們也可以給節目組提供些自攝素材嘛,不然烏泱泱一大片人在學校里遊蕩,要是被孩子們發現是正當紅的影帝蕭恪來錄綜藝,那可不炸了鍋了!」
余笙邊眨巴著大眼睛繪聲繪色地描述著,邊配合著手中張牙舞爪的誇張動作,看在蕭恪的眼裡全是可愛模樣。
他默不作聲地將兩個人吃光的盤子交疊在一起收拾好,又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伸長了手臂自然而然地越過桌子,停留在余笙泛著油光、掛在米粒的嘴角輕輕擦拭著,毫不掩飾那寵溺的笑容。
等余笙和蕭恪將餐盤放回回收處離開食堂後,天色已經漸暗,皎潔的月光通過稀疏的雲層落在兩人身上,為這份甜蜜的愛戀鍍上一層神秘而柔和的銀邊。
「老公啊——」余笙突然趴到蕭恪的耳邊,曲起手掌扣在自己的唇邊和蕭恪的耳廓,低聲調笑道,「你覺得我們現在這樣並肩走在靜謐隱蔽的小路里,偷偷摸摸地繞遠路去黑漆漆的後操場,像不像背著全世界悄悄約會的高中生啊?」
女孩湊近時獨有的味道在微風中裹挾著淡淡的花香將蕭恪團團包圍,一時被沖昏頭腦的他盡力壓下抑制不住的嘴角,看起來極為一本正經道:「我沒有校園戀愛的經驗,在這件事上毫無發言權。」
大概是怕余笙逮住機會抓著他不放,蕭恪沒給她乘勝追擊詢問他情史的機會,便岔開了話題:「要不要拍vlog?我帶了設備來。」
「嗯哼,你最擅長拍這些了。」
余笙略為掃興地撇撇嘴,但注意力又很快轉移到了拍照上,她乖乖地等在一旁看著蕭恪擺弄著機器,在鏡頭豎起來的剎那,突然一把抱住了蕭恪的胳膊,貼著他的肩膀湊到了鏡頭前,笑眼彎成了一道月牙。
「嗨大家!這裡是十五歲的余笙和十七歲的蕭恪,我們現在正在——偷、偷、幽、會哦!」
余笙肆無忌憚的笑聲還未收斂,沉默的蕭恪突然側過身來,一把拉下了余笙身後的一縷樹枝,位置剛好擋住二人的大半張臉,同時也遮住了鏡頭的視線。
在微弱的路燈下,蕭恪那高大的身軀緩緩傾向了懷中的女孩,另一隻手則撫上了她的側臉,頷首垂眸的一瞬仿佛放慢了時間,彼時晚風微拂,抖落了一身的櫻花花瓣,宛若冬日飄雪,映著柔和的光線極盡浪漫。
「像這樣嗎?」
撲通,撲通。
蕭恪低沉的嗓音帶著極強的蠱惑性在余笙耳畔響起,他自然是不會借著錄製綜藝的機會占自己的便宜,他的唇瓣甚至對她的肌膚都沒有絲毫觸及,只是用他那深邃如潭的雙眸凝望著自己,流轉著她讀不懂的深情。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律還是在那突然拉近的距離與溫柔的低語之間亂了節拍,像是數萬隻蝴蝶從花田之上振翅而過,驚擾了整個春天。
只一個眼神,便讓余笙亂了方寸。
那之後余笙的記憶便開始混亂了,仿佛是因為那一瞬間的悸動而眩暈,直到蕭恪按照約定時間,帶她去社團活動室拜訪了他們共同的話劇指導老師,順便參觀了下現在話劇社的各種拍攝道具和陳設,其中便包括專門提供給古代文學劇本創作所需的漢服,這也是當初余笙搭橋的結果,好讓話劇社和漢服社相輔相成。
等到節目錄製結束後,余笙才算徹底抽離出了戲中戲的情緒。
「謝謝各位老師,今天也辛苦了!」
余笙拿著外送的咖啡一一遞給工作人員鞠躬致謝,而平日裡冷漠的蕭恪此時倒像個乖巧的小弟跟在余笙身後,幫她拎著裝咖啡的紙袋子,適時在旁邊露出個淺錢的微笑配合余笙的誠意。
「老婆,電話。」
蕭恪一把將余笙手裡正準備送出收的咖啡袋接過來,又把正在閃屏的手機塞到她手裡,毫不催促地等在一旁。余笙本來還納悶誰會在這個時間打給她,看到來電顯示是阮邇,便立刻接通了。
「餵邇邇?你們那邊拍攝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