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莫名其妙的心情的余笙,最後還是同意跟著沐苡然來到一家高檔餐廳。
雖然余笙跟沐苡然不過一面之緣,但總覺得九年後成為天王女友的她,跟之前對表演充滿熱情和探索的女孩,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這樣想來,余笙心底不由覺得可惜。
「在《重回戀愛時》播出之前,我都不知道蕭恪和你都已經結婚了呢……他也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還要瞞著家裡。」
沐苡然似是以長輩的姿態,對余笙說著圓滑的客套話,總讓余笙覺得不太舒服,但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奇怪,只能順著她的話沒什麼感情地回應:「我想,他跟自己家裡有太多隔閡吧……畢竟他的生母已經不在了,聽說他跟蕭天王的關係也不是很好。」
「但那畢竟是他的家啊。」沐苡然緩緩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杯沿,突然話鋒一轉,不緊不慢道,「余笙,你是不是以為,你比我更了解蕭恪呢?」
余笙微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自己太過敏感了,總覺得沐苡然話中帶刺,余笙的語氣也便不由鋒利了些:「您這句話說的,倒是讓我覺得納悶了——作為蕭恪的妻子,我了解他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蕭恪他啊,很會隱藏自己的內心——你了解到的,大概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余笙一開始不明白沐苡然到底為什麼對自己抱有那麼大的敵意,只是本能的出於「蕭恪妻子」的身份,維護他們這段外人眼裡的美好愛情。
但當沐苡然開始滔滔不絕講述起自己和蕭恪的故事時,余笙突然意識到這種行為不就是動物本能里幼稚且固執地劃分自己領地的排斥與警告嗎?
再聯繫起那些刻意在網絡上煽動起的謠言以及蕭恪毫不在意的態度,憑著女人的第六感,余笙基本可以肯定——沐苡然這是愛而不得的偏執占有欲。
可是,愛而不得就要搶人家爸爸當後媽,這也真是怪令人費解的。
余笙不禁有些心疼蕭恪的生母,不知道她到底是抱著怎樣的心情放棄了自己的愛人和親生兒子。
在余笙的印象里,蕭恪不僅僅對他父親,甚至整個家庭都儘是敵意,因而她對蕭恪母親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在余笙默不作聲的同時,對面的沐苡然還在面不改色地輸出。
「我和蕭恪是在話劇社認識的,聽上去是不是很熟悉?你們那個綜藝我看了,就像在放映我自己的故事一樣,莫名有一股親切感。」
沐苡然說得那麼坦然,面含笑容著輕描淡寫,但余笙分明能感覺到她餘光瞥來的窺探——她很在意自己的反應。
如果按照余笙的個性,其實她是不打算同沐苡然計較,這畢竟是別人的私事,況且愛一個人有什麼錯呢,她向來是不願意站在道德制高點,冷嘲熱諷那些深陷自我且不同於她自己的世界觀的。
只是她現在的身份並不是簡簡單單的旁觀者,她是蕭恪的妻子。
「人與人的相遇並不總是像小說或是電視劇里那般神奇,沐小姐也實在沒必要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對你們的相識賦予太多特定意義,如果真的像你說得那樣天花亂墜,那麼你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對毫不知情的我擺出一副追憶過去的可悲模樣。」
「呵,可悲?你覺得我可悲嗎?」沐苡然自嘲一笑,琥珀色的瞳孔中隱隱激起一絲漣漪,「你根本不懂愛人……余笙,你真的愛蕭恪嗎?你懂怎麼愛他嗎?你知道他從小經歷過什麼嗎?你能與他感同身受嗎?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那你憑什麼能大言不慚地指責我,又憑什麼心安理得地站在他的身邊,以他妻子的名分。」
其實余笙對沐苡然並沒有那麼大的敵意,甚至並不把她放在眼裡。
真要說起來,九年前她們不過是只有一面之緣,因為對表演藝術的理解有些許出入,而在學校走廊里引發了極為短暫的嚴肅的討論而已,她並不認為這能成為彼此不對付的原因。
但現在看來,沐苡然似乎跟她的想法大為不同。
事業上,余笙在學校話劇社的名氣似乎超過了她這位大明星,又因為公開出演真人秀而收穫了更高的關注度;愛情上,蕭恪仿佛成為一根深深的刺,扎進了沐苡然本就傷痕累累的心,而她固執地認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的余笙。
余笙自然是覺得自己無辜極了。
只是她不屑於解釋,也不認為沐苡
然能夠聽取她的解釋。
「沐小姐,你有這樣的感受和想法,恕我很難認同。我和蕭恪一路走來,如何決定成為相伴一生的愛人,這是我們的私事,不需要你來評判我到底有沒有資格……至於你所說那些,或許也並不是蕭恪所期待的,大概比起理解他的過去,他更在乎什麼樣的人能夠參與他的未來——很顯然,他的選擇是我。」
大概沐苡然也沒想到余笙在聽到自己刻意的挑釁後,會如此泰然自若,不禁一時無言。
少頃,沐苡然突然垂眸含笑,語氣里又有一些意料之中:「我早該想到的,畢竟九年前你指出我表演的瑕疵時,也是這副模樣。」
余笙沒回應,只聽對方繼續道:「不過你也別太自信,要知道虧欠是一根軟肋,可不是輕易能被自己的良心泯滅的,尤其是對蕭恪這樣有情有義的人來說——余笙,我欣賞你的勇氣,但你並不是他的唯一。」
「可是小媽,我和蕭恪現在是夫妻,作為長輩,您是不是先祝福我們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