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神里都是勉強,嘴上是這樣說的,沈難心裡也是五味雜陳,他既盼著師父來救他於水火,又不盼著師父來,畢竟他還沒見過自己的師父。
天知道,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又是不是另一個火坑。
這江湖無依無靠,命如浮萍的人多了去,沈難不想要他人的憐憫。
左右不過是失去了記憶、武功,起碼四肢健全,容貌清俊,大不了以後不當俠客,做個平頭百姓也不為難人,總好...過在這裡天天給李清河撐傘釣魚。
給某人當書童的日子也挺窩囊的,像伺候一個不著四六的紈絝。要不是煙雨樓扣著人不放,他都想連夜出逃了。
煙雨樓的迴廊很長,應該是有九曲十八彎。
沈難跟在李清河後頭心裡正犯嘀咕,聽見了前面急匆匆的腳步聲,一抬頭活生生的姜水就在眼前,身邊還跟著曲商,他有些失神。
「樓主——」姜水纖細的脖子上掛著一個粗布條,布條里托著自己骨折的左手,略顯邋遢的頭髮和衣服,讓人瞧著可憐兮兮的。
「你、你、你....怎麼了?」李清河也被嚇到了,自家書童去了一趟西南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姜水尷尬地了一眼自己骨折的手,「回來的路上騎馬摔下來了,這一路緊趕慢趕,也沒來得及收拾,所以看著狼狽些。」
李清河用食指小心翼翼地碰了下姜水的手臂,疑惑道:「出門不是給你備了馬車嗎?」
姜水忙著解釋:「馬車給了沈難的師父,回來的路上我們分開了。為了趕時間回來,黎武大哥給我也找了一匹馬。不料我摔斷了手耽誤了些日子,今日兩邊人恰好在城門口又遇見了。」
從山外谷回來的這段路,說起來也是心酸。
葉嬋不願意與他們同行,雙方約定了在臨泉見,可姜水的馬車被人家帶走了。無奈之下,他只能與黎武大哥共乘一騎,不想他才上馬,黎大哥沒使好力氣,一時馬驚了帶著姜水狂奔。
黎武多年行走江湖,反應自然是極快的,他眨眼就從馬上躍了下來,只留下不會騎馬的姜水在馬背上。曲商追到馬時又沒接住他,姜水便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泥地里。
罪魁禍首黎武倒是沒事,他的右手剛好就摔斷了。回來的路上一路操勞奔波,換藥喝藥,兩個八尺大漢又不會梳頭髮換衣服,於是姜水的模樣就越來越糟亂了。
好在苦盡甘來,一切都過去了。
以後無論黎大哥說什麼,姜水都不會跟他在一匹馬上了。
西南這一趟,少年也算長了見識。
「長話短說——」姜水和曲商二人莫名對視了一眼,自言自語道。
「總之,樓主要小心。」
「沈難師父有點厲害。」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幾句雲裡霧裡的交代,讓人摸不清頭腦。
李清河撇嘴不屑道:「還能有多厲害,他比青陽宗的江驚塵年紀大嗎」
「那倒也不是,」姜水說,「看上去很年輕。」
「他人在哪呀?」
「黎大哥帶人去了八方堂。」
李清河瞥了一眼身邊沈難,這人的眼神已然飄遠,清雋的臉上沒有表情卻透著幾分茫然無措。他不由起了興致,這沈難的師父是人是鬼,他倒是要親自看看。
貴客在八方堂,總不好讓人久等。姜水和曲商讓開了被自己擋著的走廊,李清河拽著一步不動的沈難,惡狠狠威脅道:「讓你的師父給我還債,不讓我就賣了你。」
沈難無言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一位素未謀面的師父,三年間從未回去的師門,他是否已經被拋棄了。
八方堂是煙雨樓平日會客的地方,中堂前擺著一副紫檀木屏風,足有一丈高的雙面蘇繡大約花了臨泉的繡娘整整一年有餘。
觀這紗面薄如蟬翼,一面歸山水,一面歸花鳥,遠看山水花鳥栩栩如生。
隔著山水的空隙,可以影影綽綽看到了八方堂內,東側的首位上坐著一個人,似乎是象牙白的衣裳,手邊放著一把銀劍。
李清河在堂前鬆開了拽著沈難衣襟的手,端正了姿態模樣,徑直走進了八方堂,帶著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淡定與從容,緩緩坐在了中堂之上的主位。
他還在猶豫,卻聽裡面響起了一道清亮的女聲,「沈難在何處——」腦子裡似乎響起了驚雷,身體不由自主,跟著下意識的反應走進了八方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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