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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七寶聞聲麻利地接過金子,收起了霍昭的診費,這種俗氣的事一向由他代勞,何況他天天提水熬藥是真的辛苦。

沈難弱弱地喚了一聲師父,那雙烏黑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葉嬋,青年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今夜醫房被霍昭和紀夏占了,她可沒地方留在千金堂了,是不是可以跟他回客棧了。

謝尋安默默擋在了葉嬋面前,他斜眼看著沈難,「葉嬋和我有事要談,你還是先回去吧。」

沈難欲言又止,他心裡對謝尋安有些不滿又不好直言。應逐星抱著狸貓來拉沈難,「趁著夜色濃早點走,免得撞見巡城的,把我們抓起來蹲大牢。」

他還準備早點回去睡覺呢,沒想到在千金堂等到了夜裡,馬車就只能留在這裡了。

謝尋安滿意地對著應逐星點了點頭,「千金堂沒有多餘的地方收留你們了,二位自行離開吧。」

沈難偏頭看向葉嬋,葉嬋無聲點了點頭。方才救霍昭的時候,她應了謝尋安一個條件,那天失約的泛舟湖上,今日得補上。

權當這位公子哥計較,他還願意接著玩下去,葉嬋也沒有辦法,總不能對著好幾個人的救命恩人拔劍相向。

沈難失落地斂下了眸,應逐星一手抱著無人照看的狸貓,一手拽著失魂落魄的人出了千金堂。

少了些閒雜人等,千金堂更加清淨了,良辰美景便在此刻,無人再來打擾他們敘舊。

謝尋安滿意地側身讓路,「請。」

葉嬋無奈低頭,「謝少堂主,客氣了。」

第41章 不如你我現在丟下那個蠢貨

採蓮舟在昏暗的水面漂浮,苦楝樹上繫著繩子,謝尋安提一盞竹編的燈籠緩緩走下石階,濃墨模糊了邊界。

光影浮在水面,葉嬋跟在謝尋安身後,跟前的人將手裡的燈籠遞到她手邊,她隨即接過手。

謝尋安系在樹身上的繩子解開,他稍微用勁一拽,採蓮舟便逐漸向岸邊靠過來。

水波微漾,葉嬋提著燈籠先踩上了甲板,蓮舟受力漂遠,謝尋安見機躍了上來,小小的採蓮舟一時間晃得有些厲害。

葉嬋和謝尋安互相看了一眼,兩人默契地放低重心等待船身平穩。他們要是半夜在家後門落了水,被醫館裡的人知道了,還是有幾分丟臉的。

謝尋安先躬身進了船艙,他在裡面找個舒服的墊子坐了下來。葉嬋在將燈籠掛在了艙前,也跟著進去了。

葉嬋俯身坐在謝尋安對面,「說吧。」

「說什麼?」他疑惑地從身後掏出那日剩下清酒,想先喝了一口解解悶。

葉嬋偏了偏頭,「你讓他們都走了,又約我到這河上,難道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謝尋安將食指放在唇間,比劃了一個小聲的手勢。葉嬋盯著他故弄玄虛,心裡突然後悔沒帶苦蟬劍出來防身。

「有些事情是秘密,怎麼能在街坊之間說呢,萬一被你徒弟知道了可就不了。」

「我不在乎。」

燈影與水波重疊,謝尋安那雙似醉的丹鳳眼招人,眼瞳仿佛浸透了水霧。他輕飄飄道:「墜魂。」

葉嬋一怔,心口驀然空了一瞬。她下意識湊前看著謝尋安,單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其他,「你什麼意思。」

謝尋安指了指船頭,「去划船。」

葉嬋喉頭一噎,她頓了頓,「去哪裡?」

謝尋安在船尾閉眼倒下,忙了一天他的手都酸了,正好躲在在船艙裡頭偷閒,「沿著這一條河道一直劃,那邊有個湖。湖中央沒有什麼人,最適合說話了。」

葉嬋坐在船頭手裡拿著木槳,從前沒划過幾次船,水花四濺的動靜還有些大,幸好左右人家都睡了。

其實只要她和謝尋安不打起來,他們鬧不出什麼人盡皆知的大動靜。

河道漆黑,葉嬋有時回頭看了一眼躺在裡頭的謝尋安,他安靜地躺著休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前兩日廟會,遍地火樹銀花,那時滿船清夢壓星河,和今時今日截然不同。

當時她沒來,謝尋安自己劃了一夜的船。

今晚葉嬋是來還債的。

晃晃悠悠了許久,採蓮舟行到了謝尋安說的湖中央。澄黃的光團被包裹在竹編油紙內,葉嬋放下船槳,盤腿坐在了船頭。

她拍了拍木板,「謝尋安,到了。」

船尾了謝尋安抬手打了一個哈欠,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船艙的青幕布。他睜眼左看右看,說話瓮聲瓮氣,「方才好像睡了一覺。」

四面環水,幽暗僻靜,湖中央實在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去處。葉嬋面不改色,「若是你說不清楚來龍去脈,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謝尋安眉尾一挑,家中常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謝家十八代單傳,他今日若是喪魚腹,世人都惋惜千金堂後繼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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