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嬋看見屋內燈火未滅,她知道霍昭她們還在裡面療傷,也知道自己好像沒有地方睡覺了。葉嬋一時間有些迷惘,她又無處可去了,明知道如此為何還跟著謝尋安回千金堂。
七寶瞧見兩人衣袖有水漬,「你們身上怎麼濕漉漉的?」
謝尋安實話實說,「去游湖了。」
葉嬋有些魂不守舍。
謝尋安見狀吩咐七寶去收拾一下自己屋子隔壁的雜物間,今晚就委屈葉嬋先在那裡將就了。七寶離開了,藥爐這邊的火候便由謝尋安先看著。
爐邊火氣旺,他拿著看火的蒲扇給自己扇風,「你的手好了嗎,要不要弄點藥給你吃。」
葉嬋靠在廊柱邊撒謊,「我好了。」
謝尋安莫名哀聲嘆氣,「你要是能把事情跟我講講,我或許能為分憂解難。」
「不必了。」葉嬋抬頭看了一眼他,「我不信你。」
「那你信誰,沈難嗎?」
「你可是給他下了墜魂的。」
謝尋安自問自答,他是真是不懂葉嬋的心思,就沈難那個拖累,如今還武功盡失,趁著他還沒想起來,索性一拍兩散不好嗎。
之前她是孤女,但她現在在世上有親人了,跟他回故陵,千金堂可以照顧葉嬋一輩子。
又從謝尋安口中聽到沈難的二字,葉嬋神色一暗,她啞聲道:「這世上我只信我自己。」
謝尋安聞言點了點頭,人心險惡,信自己是萬萬沒有錯的。但葉嬋誰都不信,是不是有點太孤獨了,何必如此為難自己。
他如此反覆提及沈難,不過是因為他和葉嬋彼此都心知肚明。墜魂此藥有悖人性,藥效也因人而移,有的人想不起來,也有人會想起來。
而沈難,他已經想起來了一次。
恐怕這第二次也快了。
葉嬋讓沈難待著自己身邊,無異以身飼虎。萬一他記起過往種種是個騙局,從此懷恨在心,有朝一日伺機報復自己師父也不是不可能的。
屆時他又想起了千金堂之前對他下藥,說不定他也會來找千金堂的麻煩。千金堂自然數可不怕沈難,謝尋安有的是法子讓人死的無聲無息。
他無奈地看向葉嬋,謝尋安不想替葉嬋收屍,難得多個同輩可以說話,要是死了多可惜。
七寶匆匆趕來,忙道:「葉姑娘收拾好了,你跟我走吧。」
「嗯。」麻掉的手臂開始恢復知覺,葉嬋蜷縮掌心,她回頭淡淡地看著謝尋安。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謝郎君還是謝郎君。
葉嬋上下打量了一遭。有些事,謝尋安永遠不會懂的。在很久之前,她也和他一樣學醫製藥,是家人的掌上明珠。
他們性情相似,若是相遇在多年前定會一見如故。可如今葉嬋已不是任性的小娘子了,蟬息的反噬她不知還能承受幾年,謝尋安來得太晚了,她已經不需要所謂的親人了。
她與他只會是萍水相逢。
葉嬋想,她不需要任何同路人。
樹影朦朧,謝尋安回味著葉嬋走時奇怪的眼神,她眼裡似乎有一絲難以言說的羨慕。她在羨慕什麼,是羨慕他嗎,謝尋安有些出乎意料,他好像隱約體會到了她話里的意思。
七寶回來了,謝尋安又交代了幾句。他想,千金堂少堂主的身份確實值的他人艷羨。
月落參橫,謝尋安在屋子輾轉反側,哀傷的錯覺纏繞在心頭。隔壁的葉嬋早就入睡了,只剩他在替她鬱悶。
葉嬋以為謝尋安不會懂,可他偏偏感受到了那種情緒,也許這就是血脈的羈絆。謝尋安隱隱覺得不妙,客之則心傷,心傷則神去,神去即死。
她這般想和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謝尋安仰面嘆了一口氣,心郁不解會出大問題,改天還是得好好給她治治病。
窗外鳥雀在叫,困意漸漸襲來,謝尋安終於蒙頭睡了過去。白日的千金堂車門盈門,先生在前堂坐診,有人帶著吃食來看望病人。
熬了一夜,七寶支撐不下去睡覺了,紀夏也在醫房睡著了。聽聞葉嬋和謝尋安也沒有醒,應逐星和沈難兩人吃了個閉門羹,他二人坐在石階邊默默地吃掉盒子裡的食物。
應逐星嘴裡塞滿了米糕,「他們昨夜都沒睡嗎?」
沈難環抱雙臂心不在焉,「你說昨夜謝尋安和我師父說了什麼?」
想起夜裡謝尋安戲謔的眼神,沈難頓了頓又道:「少堂主似乎很看不上我。」
應逐星將手裡的米糕分成兩瓣,寬慰道:「多吃點就不會瞎想了。」
沈難接過米糕放進嘴裡,應逐星露出了一個憨厚老實的笑,「那是謝尋安,我可沒聽說過他看得起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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