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言道:「莊子裡備好了酒席,勞煩諸君移步。」
有眼色的下人已經開始上前請客赴宴,後院的席已經開了,連應逐星和季衍也被人帶走了,方才緊張得他都快吐了。
謝尋安不知去了何處,喜堂只剩下寥寥幾人。
葉復青不怒自威,他幽幽地看著葉嬋,眼裡是多了幾分責怪。如今他的全盤打算都落了空,小丫頭怎麼就不識相呢。
葉嬋見謝尋安先行拂袖離開,她暗自鬆了一口氣,幸好謝尋安沒有逼她,她才有喘息的空間。
葉復青猶豫了半響走到葉嬋面前,輕飄飄道:「還想活命就跟我走。」
沈難匆匆走到葉嬋的面前,「少威脅我師父。」
葉復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小子,你還不夠格同我說話。」
「叔祖替我跟謝尋安說聲對不起吧。」葉嬋垂下眼眸,躲過葉復青的審視,「我不想嫁給他了。」
葉復青看盡世俗,「有些事可由不得自己。」
這場婚事無疑是千金堂最大的笑話,今日之後江湖不知能傳出多少他們三人之間的風流韻事,謝尋安也會因此顏面盡失。
至此葉嬋都沒有認清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心口的洞藏著什麼,可身體不會騙人,她想騙都騙不了自己。
既然她不能跟自己的心走,那便由著自己身體控制。過去的九年她無法全然拋下,正如沈難用遺忘重新開始一樣,她也無法忘記過去。
他們的命數是一開始就寫好的,猶如兩柄劍鞘上的纏枝紋,歲歲纏繞不息,直到死亡的降臨。
葉嬋抬手摘掉了鳳冠,褪下了鐲子,獵獵晚風吹散雲鬢。
她從來都是自由自在的,這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困住葉嬋,包括她自己。
玉鐲物歸原主,葉復青看著重新有了光彩的鐲子微微失神。葉嬋與他拉開了距離,「葉嬋勞叔祖費心了。」
沈難驀然緊緊攥住了她的手,熾熱的溫度傳到了掌心,落日的餘暉將影子無限拉長,這一瞬她似乎不由自己,葉嬋讓沈難帶走了自己。
「簪月,我好像又錯了。」
「但我不喜歡認錯。」
葉復青摩挲著熟系的物件,他仿佛握住了謝簪月的手。他活不了幾年,而葉嬋與謝尋安還需要活上漫長的幾十年,他們必須相互扶持。
往昔那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恰好說明了人心是不能自控的,世人皆如此。
葉復青招手喚來下人,他聲音淡薄,「傳我令,千金堂追捕葉嬋。」
秋風蕭瑟,山林清冷。
藥莊貼心地給每桌都準備了一兩個爐子,酒菜緩緩被下人端上了桌,趙管事還在旁指揮大家撤了掉婚事的布置。
赴宴的眾人面面相覷,他們干拿著筷子,也不知改不改動。季衍解決了如廁後,趕著來尋應逐星,這藥莊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迷了路。
應逐星掙扎地夾了一口鱔絲,入口鮮美,
好不容易跑回來的季衍貼在他耳邊認真道:「我聽說葉姑娘跟沈難跑了,千金堂現在在抓他們。」
一桌合宴容易走漏風聲,隔壁位子的江湖豪客面上毫不在意,實際上伸長的脖子在偷聽,今日的事情傳出去都可以講上三天三夜了。
應逐星聞言放心不下,他想悄悄拿著青霜劍離開。季衍攔住了他,「師兄糊塗呀,我們來千金堂還有藥相求,你忘了應師伯的事了。」
應淮練功不慎舊傷復發,青陽宗本想著應逐星與謝尋安見得次數多,也與葉嬋有幾分交情,他上門求藥定比別人容易一些。沒想到今日喜事沒成,現在應逐星若是冒然前去,必然無功而返。
向謝尋安求藥,他起碼不能駁了人家面子。
反之應逐星也可以向葉嬋求藥,只是她現在自顧不暇。
應逐星認命地吃了兩口飯,還真是諸事不宜,他如今被夾在中間左右難為。藥八成是求不來了,大不了他此刻就進山去找,有些藥也不止千金堂有。
一桌上就季衍與應逐星吃得津津有味,這千金堂的席面在外面可是求不到了,只有千金堂才能把難吃的藥膳做得如此美味。
季衍又說了一個聽來的消息,「我聽說拂雪山莊也來送東西了,好像也是一株很珍貴的藥,叫什麼雪枯草來著。」
應逐星狐疑地看著季衍,「西北那麼遠,楚寒刀是捨得過來的。」
「他沒過來呀,好像是下人送的。」季衍問:「你說他為何出手如此大方呀。」
應逐星搖了搖頭,「據說只有冰雪消融才能見到雪枯草,當年拂雪山莊也贈了一株給青陽宗,那時千金堂想要師叔都沒給。=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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