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刀忽然抬眸,烏黑的眼睛如鷹隼銳利,他直直看向沈難,看得他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
「但...你問得太多了。」
第68章 渡人難渡己
往事隔了太久,沈難想問的得不到答案,除非當年舊人尤在。凌雲峰上他曾與與應逐星比武,那時應淮也在台下旁觀,高座之上是江驚塵、白榆、楚寒刀,他們都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門派之主。
而角落裡的穿著布衣麻衫的那人,他看自己的眼神平平無奇。旁人只記得應逐星的師父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也料不到乳臭未乾的少年會成為青陽宗這一代的魁首。
沈難是一個意外,應逐星也是一個意外。
那年的凌雲峰群英薈萃,比武總在看客的意料之外。
炭火發出輕微的噼啪聲,楚寒刀微微揚起下巴,話里滿是酸氣,「有些人說自己什麼都忘了,我看他什麼都記得。」
沈難怔愣在矮凳上,侷促地抿了抿唇。他身姿微微前傾,心裡猶疑自己是在哪裡露出了馬腳。
「西南。」
楚寒刀饒有興致地咬著這二字,話語如冰刃寒涼,「早前聽說山外谷也在西南,師父當年是去了山外谷求藥了嗎?」
為了散開煙氣,靜思堂的門未關,盆中寥寥幾塊炭火還不夠抵禦嚴冬。
沈難坐在炭火邊頓感後脊發涼,只要提到山外谷便與葉嬋扯不開關係,眼下諸事未明,還不是解釋的最佳時刻。
其實楚寒刀對當年沈讓塵之死知之甚少,根本無人同他說過沈讓塵歸家時神情恍惚之事,何柏言奪莊一事發生得太過突然,令人毫無防備。
等遊歷的他收到消息,拂雪山莊死的死,散的散,不過數月已然家破人亡。
而這些…沈難又是從何處知曉的,只有一種可能,他全部都記得。
北行的路上,原來他是騙他…楚寒刀微微垂眸,風聲恰好掩住了眼中悲寂。現在的拂雪山莊太大了,落雪的時候沒有聲音,這裡只剩下他自己了。
沈難瑟縮著脖子,他又開始撥弄炭火,「你呢,你又是怎麼到山外谷的,是她騙了你....還是什麼...」
沈難也跟著斂下眼眸,兩人似乎都喜歡悶聲不語。
山外谷出現的太巧了,它恰好在升寧十七年裡,又在三年前的青陽宗中。
前塵有因,後事有果。
這些楚寒刀都猜到了,他苦苦追尋多年,憑這那些蛛絲馬跡將故事串在了一塊。丹州人說他是煞神,江湖人以為他只是一介空有武力的莽夫,實則他是大巧若拙。
沈難再去看楚寒刀,他陡然發現記憶中的人變了模樣。劍眉斜飛,發冠整齊束起,兄長的面孔不再青澀,像是裹了一層堅冰令人畏懼。
這副生人勿近模樣與三年前的青陽宗時一般無二,那才是如今拂雪山莊當家人的威壓。
偏居西北一隅卻威名遠揚,多年前雷霆手段鎮壓山莊的叛徒,年紀輕輕刀法大成又將從前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
這才是真正的楚寒刀。
他之前特意在沈難面前收斂了自己的寡情,沈難說的話他都記到了心裡。江湖險惡,沒有人輕易敢把別人當傻子,何況自己面前是復拂雪山莊莊主。
楚寒刀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充滿了壓迫感,「你不說,我便要去尋她了,她此刻是在療傷嗎?」
這個她自然是葉嬋,沈難心弦一緊,他匆忙喊住了楚寒刀,「楚大哥,別去。」
「師父的死和她有關係嗎?」
「你三年前為何要躲著我?」
冷風撩過炭盆,霎時火星四濺。
楚寒刀欲言又止,他高大的身軀散發著令人膽寒的肅殺之氣。
「不是她,和她沒關係,三年前我根本就不記得。」沈難提起精神替葉嬋辯駁,暫且止住了楚寒刀的殺氣。
楚寒刀懷疑的目光落回在了沈難的身上,礙於沈難與葉嬋的關係,他之前遲遲沒有發難,「那你如今*又怎麼想起來了?」
「之前我經脈破損,瘋癲度日。」沈難都快忘了幾月前的處境,「是師父帶我去故陵,借寒潭為我療傷,我才恢復如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