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嬋探出身子找人,四周黑影重重,唯自己門前還點著燈。前頭有風聲擾動,辨不清聲響,她微微垂眸,默不作聲關了窗。
沈難悄悄隱在花木間看著,他呼吸極輕,樹影與他的身形融為一體。身上的傷藏在冬衣不好察覺,但他臉上和手上都還留著鞭痕,這些可逃不過葉嬋的法眼,還是等過些時日再來吧。
「出來——」
女子聲音很單薄,乍一聽見熟悉的聲音,沈難忽然覺得身上哪哪都疼,傷口在蠢蠢欲動。
葉嬋披了一件衣衫歪斜地倚在門邊,燈影落在她腳下。他怯怯地從臘梅樹後出來,狼狽的樣子映入對方的眼帘,沈難猶豫著上前,「你...這幾日腿傷好點了嗎?」
葉嬋卻道:「我看不清你。」
短短几字落在沈難耳中仿佛是誘惑,他下意識想靠近她,讓她看清自己模樣。
葉嬋礙於腿傷站在了原地,她默默的看著他一步一步走來,天都上的那一幕忽然在腦海重演,她不自然地抿了唇角,沈難卻止步於在了石階前。
幾日不見,怎麼像轉了性子。
葉嬋恍惚見到了他從前在山外谷時的樣子,那時的他和現在一模一樣,自在藥莊治好的內傷,解了墜魂藥效,他的記憶應該全部回來了。
兩人在攤牌之後,沈難是再也不用裝了,裝模作樣的人變成了葉嬋。
「抬頭看我。」沒有任何試探的意味,沈難沒有反抗,依著她的話照做,此刻竹鞭留在臉上的傷忽然有了痛覺。
葉嬋淡淡的目光掃過,仿佛有螞蟻在他臉上爬。
待女子看清了他臉上的痕跡,說話間也不覺帶上了幾分捉摸不透的嘲謔,「聽說你在和楚莊主練刀,他怎麼對你,一點都不留情面。」
沈難怔楞地望了她一眼,葉嬋毫不猶豫轉身回了房間。
那日楚寒刀過來送東西,閒來攀談兩句,話里也不是滋味,葉嬋觀他像個不善之客。今夜可見,楚寒刀是將對她的不滿都撒在了沈難身上,葉嬋也不知自己哪裡招惹了這位煞神。
她不喜歡別人隨隨便便欺負自己的人。
葉嬋驀然有些後悔將沈難當砝碼,拱手送給楚寒刀了,做人師父怎麼做成這個模樣,太過勢利了。
房門未關,女子浸滿了寒意的聲音從裡頭傳來,「帶著你的東西進來。」
沈難眼裡閃過一絲異彩,他按捺住心底雀躍,穩重地推著輪椅進了門。屋裡的擺設變了許多,地龍烘暖了藥香,屋子裡角落壘了不少的小箱子,那裡頭裝的都是藥材。
葉嬋踉蹌地翻出藥膏,她撐在桌子上借力,回頭望了一眼沈難。青年蒼白的臉瘦削,眼瞼下三寸的劃痕凝成了一道細小的血痂,他流露在表面的脆弱竟在暖意中平添了一絲詭異的艷色。
葉嬋暗道自己鬼迷心竅,沈難擱置了手裡的東西,他不禁咽了一小口唾沫,「師父,你想起來了?」
「沒有。」葉嬋矢口否認,沈難眼裡多了一瞬落寞。
她佯裝不在意似的定了定心神,也虧得楚寒刀纏住了沈難,他才沒時間來尋自己,自己也不用天天在沈難面前裝傻。
葉嬋將手裡藥膏遞給了他,「我的傷藥勻你一份,年後你要完好無損地跟我去南潯。」
沈難竊喜地接過打開聞了聞,這藥膏跟他從前在山外谷用的一樣。葉嬋仰頭盯著他臉上的血痂,叮囑道:「別在臉上留疤。」
沈難彆扭避過她的眼神,他垂眸輕聲道:「我那裡沒有鏡子看不見,你可以幫我塗一塗嗎?」
好爛的藉口…沈難咬著口中軟肉,在心裡輕呸了一口。
葉嬋低頭看了看撐著桌子的手,「我站不住,你把椅子推過來吧。」
肩頭披著的外衫蓋在了腿上,沈難攙著葉嬋的胳膊讓她坐了下來,葉嬋見他單膝跪在面前,默然地望著自己。
藥膏輕輕一抹很快蓋住了血痂,沈難突然有些恨楚寒刀下手沒有更重一些,苦肉計在葉嬋面前真實百試百靈。
柔軟溫熱的指腹貼著冰冷的臉頰,青年自顧自為為幾日前的唐突道歉,「前些天是我僭越冒犯,不過我真的沒有騙你,你不要生我氣可好?」
沈難知道墜魂的藥效會讓人忘了許多,可熟悉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
蜷起的手指離清明的眼睛只有一寸,葉嬋微微動了動唇,她強行收回了自己的手,忍住了要脫口而出的原諒。
「事情你都說過了,信我也看過了。零零碎碎的記憶在我腦海里,對於以往我不是全無印象。」葉嬋故意偏過頭不去看沈難的臉,「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我可不想帶個殘廢去南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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