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當年影月被江驚塵攻破,各派一同包圍了山寨,教眾皆隨著大火殉了道,連同那些魔教的毒蠱也被正道一同焚毀了。
南潯舊地只剩斷壁殘垣,不想到今日還有有漏網之魚.....
三日後潼川府飄了一場細雨,山野的薄霜都融了。
季衍的房間裡多了一張字條,應逐星不知何時下了凌雲峰,還是他去送藥時才發現的。
季衍眼巴巴地想要追回師兄,不料山路濕滑,他一時不慎在坡上跌了一跤,幸好沿途有樹杈掛住了後頸的衣領,他輕輕摔在了灌木叢里,沒有傷到什麼要處。
少年狼狽地回了凌雲峰找師伯,手裡還捏著應逐星的留言。季衍濕漉漉的眼瞳直直地盯著應淮,「師伯,師兄走了.....」
「先去洗洗吧。」應淮看著他指甲縫裡全是淤泥,默然移開了眼,幽幽道:「人走了是追不回來的。」
「師伯不看看師兄寫了什麼嗎?」季衍垂眸看了自己濕濡的衣袍,焦心道:「他的傷還沒好全怎麼能去南潯找幽冥花,不如我快馬去攔他,替他去南潯找藥。」
應淮輕聲道:「不必了。」他慢悠地從檐下走出仰頭望了望蒼天,今日是難得的陰天。
雨幕與山巒交織,綿綿細絲如寒針,水汽仿佛能從從肌膚侵入骨髓體弱的若是在這天氣里弄濕了鞋襪,不免病上一遭春天。
那字條應淮不用看也知道寫了什麼,南潯不是個好地方,但有人應該去哪裡看看,說不定應逐星真能從十萬大山里找到不見蹤跡的幽冥花。
他養了這麼多年的徒弟,也該為青陽宗派上用場了。南潯曾是江驚塵的機緣,那裡應該也會有應逐星的機緣。
江湖眾所周知,多年前江驚塵帶人衝進影月墨教之際,曾一劍斬下幽冥花。眾人驚恐這邪花生於腐屍蠱蟲中,卻不知它能克化百邪,是瘴癘之地中能救命的寶物。
天生萬物,萬物相生相剋,影月深諳煉蠱之術,自然也需解蠱之法。
這幽冥花便是所有至毒蠱物最好的解藥,迦晚用最好的花肥溫養著它,只盼它歲歲開花,經年不敗,可惜這東西連同她的影月神教都一同毀在了青陽宗手裡。
應淮年輕時為了應師命討伐邪魔外道,暗自抓了不少影月中人探究秘辛,從而也尋到了不少克敵之法。
蠱蟲這東西嗜血好鬥,喜歡寄生在活物身上,影月將它們養在罐中,也是滴血餵養,所以才有了人血誘蠱的旁門之法。
應逐星自幼體弱多病,不是多壽之相,是江驚塵日日送藥過來,應淮日日給他煮藥浴,才令他體魄強健。
甚至於他的血也比他人有用些,那些個下三濫的迷藥毒物對他都效果減半。這幾年應逐星行走江湖也中過幾次招,每次半路乍醒,給了對方一個出其不意。
不過凡事有得也有失,尋常的湯劑丸藥於應逐星已然是用之甚微,眼下他不過修養了三日便要連日奔波趕去瘴癘之地,確實有些不顧死活的意思。
這也難怪季衍非要下山把他追回來。
他憂心江驚塵生死,又害怕師兄一去不回,這些糟心事少年從前做夢都想不到。
元正那日應淮借著血,從江驚塵身上引出了噬心蠱,可他身上的紫黑血線並未因此消退。
這便說明了江驚塵體內還有其他東西作祟,為了穩住病情,青陽宗要有人隨時護住江驚塵的心脈。
應淮擔心青陽宗會有人借江驚塵病重生亂,於是藉口宗主閉關暫掌青陽宗,此事最多可以拖延到開春後的武林大會。
若是屆時江驚塵還未醒,蠱蟲一事恐怕會傳得江湖皆知,青陽宗怕是要另作打算了。
季衍也在一日後去了故陵求千金堂出診,山水迢迢,兩人離了潼川府,一時都斷了消息。
等到故陵那邊有了信,南潯那頭還是杳無音訊,青陽宗失去了應逐星的下落。
*
春三月,行人解襦襖,改衣衫。
蒼溪城內,荊楚人與烏滸人雜居,中原人居之甚少,周邊茂密群山里估摸著也有幾十個小寨子。
今日正逢趕集*開市,山裡的百姓各自攜帶了貨物進城買賣,現下城門口正擁堵得厲害。=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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