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謝尋安微微搖頭，「蛇就是冷血，尋常人養不得。」
珈奈低頭從身上的香囊里取出了一片乾花咽了下去，她懶得跟只小蛇慪氣，腕上的竹葉青眨眼就被丟回了腰簍。
這兩日寨子裡要祭龍樹，珈奈才想著來蒼溪城賣東西想換頭牲祭回去，但看這冷清的模樣，這事恐怕難了。
她眼前忽然又出現了一片陰影，是謝尋安撐著布傘擋住了太陽，他靜靜地站在攤位前邊。
城門口那個中原郎君，珈奈一眼就認出了謝尋安。牲祭來了，她嘴角下意識勾起了笑，「貴客。」
第74章 「我不賣青青！」
謝尋安屈身蹲下看地上鋪陳的草藥，看樣貌這批草藥品相不差。瀲灩晴光越過布傘，他抬眼看見了珈奈的瞳色，那是一種不夠澄澈的藍色，瞳孔中隱約蒙著灰暗。
單瞳有異，這個荊楚女子是天生如此嗎....
「你在看什麼？」珈奈招手在謝尋安眼前晃了一下，腕上的銀鐲子叮鈴作響，」郎君遠道而來，可是想買我們南潯的藥材？」
身為醫者，謝尋安自知各地水土不同，瞳色自是有深也有淺，大多是天生的，不過這單瞳有異，他也是第一次見。
南潯的荊楚人以萬物為靈，信奉自然與祖先，她們修行的術與中原大不相同，影月教便是一批修行蠱術與毒功的異族。
謝郎君微微頷首，「我是來買藥的。」十萬大山裡的藥材在蒼溪城是略顯平庸些，但這裡水土豐厚，藥材是得天獨厚，若是運到中原這價格不免翻上一翻。
珈奈眉梢一挑，此言正合她意，「近日采的藥都在這裡了，郎君若是全買了，我可以折折價賣給你，省的還要這城中浪費半日的光陰。」
千葉山離蒼溪城正好有半日的距離，清晨出門時她乘的是路人的牛車。這會兒快到正午，珈奈想著早些收攤也可以早回寨子，免得更深露重還在山裡摸黑趕路。
謝尋安捻起一株帶泥的金鐵鎖，低頭溫聲道：「在下只是看看，為何要全買？」
珈奈不經意瞟了一眼他那草，出言驚人，「有毒。」謝尋安面不改色地湊近嗅了嗅氣味，它的根系還裹著一層濕泥。
珈奈頓感無趣，「但金鐵鎖只有一丟丟毒性，郎君可內服也可外用，用它時須得斟酌用量。」她想嚇嚇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中原人，沒想到他還是個行家。
謝尋安放下草藥，淡淡道：「姑娘懂得可真多。」
「郎君謬讚了。」珈奈你頭摸了摸鼻尖，她怎麼覺得這人是在借話罵她，姑且先將人當做來蒼溪城的藥販子，念在他是一隻大肥羊的份上，她願意捧著這位郎君把東西賣出去。
謝尋安挑挑揀揀又拿了一株，珈奈轉瞬對著一張冷臉熱切道：「見血飛皮根皆可入藥，可清熱解毒，散瘀消腫，春來蟲蟻多，郎君可以買去試試。」
「這個不行。」謝尋安心不在焉地搖了搖頭，珈奈隨即撐著下巴懨懨道：「這位郎君，你在我這裡挑挑揀揀找什麼呢？」
兩人視線對撞，謝尋安直言道：「我在找的東西，你這裡沒有。」珈奈無奈地聳了聳肩，不買就快走，這人看著像是來砸場子的，她一時多出了些想動手的衝動。
「不過我很好奇，竹葉青的蛇毒為何還沒發作。」謝尋安的視線緩緩落在珈奈虎口上，那處針眼似的牙印邊緣還泛著淡青色，「你給自己用了什麼藥，藥效如此之快。」
「原來是好奇這個呀。」珈奈低頭看了看青青給自己留下的牙印，她仰起頭狡黠一笑，「獨門秘藥概不外傳，郎君若是有興趣，不妨先買下眼前這些再談。」
蒼溪城內熙熙攘攘，賣藥買藥的又不只這兩人，沿路不少草木染的布料，手工編的小物件，這廣場下的石階旁鮮少有人注意。
人少僻靜，珈奈頗有幾分強買強賣的意思。她此行只為財，恰好謝尋安又不是小氣的主，他笑若清風地從懷裡拿出兩枚銀錠，「麻煩你替我遣人送藥去江南故陵，家中長輩正好也喜歡研究這些。」
驛站不清淨又沒有專人處理，不如送去故陵藥莊，也可物盡其用。況且這些草藥只生在南潯，千金堂多年不涉南潯，往年想要也是高價從藥販子手裡買，今日謝尋安買去也不算太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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