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忍了這麼多年,最終就是要打倒黃業強,他這位……強大的父親。
他用了最狠毒的局。
黃業強死的時候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恨恨地看著黃兆鴻,明白這麼多年這位老八的處心積慮。
真是他的好兒子啊!
但最終他卻死得很安詳。
似乎是在最後一刻釋然了。既然兒子能把爹打敗,說明他有這個能力繼承黃氏家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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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谷臣把故事講完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了。
或許是長時間在說話的原因,此時嗓子已經有些沙啞了,像是中世紀的大提琴,在夜色里別有一番風情。他問:「睡著了?」
夏子栗還沉浸在故事裡久久回不了神,沒聽清華谷臣在問她,也就沒有回答。
華谷臣沉默幾秒,聽見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低聲說了句:「豬睡著了。」
夏子栗仿佛被安裝了百分百反彈罵人功能,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懟人的話已經脫口了:「你才是豬。」
華谷臣低笑一聲:「精神頭還挺好。看來聽得是津津有味嘛。」
「我只是對黃先生的故事很感興趣。」夏子栗嘴硬著。其實每當華谷臣提到自己的過往時,她會聽得更專注。
「但每次聽到我的故事你都更專注。」華谷臣。
夏子栗心裡一驚,這人怕不是在她身上按了監控,怎麼猜得這麼准。但嘴上還是要狡辯的:「那是我想打瞌睡。誰會想聽你的故事,自作多情。」
「那睡吧,晚安。」華谷臣掛了電話。
夏子栗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看著手機屏幕上好幾個小時的通話記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她竟然和華谷臣在一牆之隔的距離里打了五個多小時的電話。
好在她錄了音,以後在夜晚可以戴上耳機偷偷聽對方的聲音。
其實現在是有些睡不著的。
雖然華谷臣用平靜無波的嗓音陳述著當年的事,但她作為一個傾聽者,仿佛身臨其境,感受到那平靜之下的腥風血雨。
到現在都還為之後怕。
不管是華谷臣還是黃兆鴻,當時都是處在最脆弱的時候。
一旦華斯跟堂御國際集團老總劉東震斗輸了,華谷臣估計都不能活著走出港島。難怪他敢在威廉士中學那麼恣意放肆,可能已經做好了活不過明天的心理準備。
父親就是最後一道安全防線。父親活著,他就是安全的。父親死了,他很大可能也會死在劉東震的手裡。
一旦華谷臣安排給黃兆鴻的計謀稍有偏差,黃兆鴻都不能活著長大。
且不說黃業強是多麼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就單說大房太太,要是知道黃兆鴻一個沒背景的庶子敢在家大業大的黃家攪弄風雲,隨便找個名頭都能名正言順地把他弄死。
這些豪門之所以能夠成為豪門,不只是簡簡單單賺錢那麼簡單,背後牽扯著無數人的利益。是生是死,全看誰本事大、心態好。
不過更讓夏子栗覺得可怕的是,華谷臣當年才十二三歲,就已經能運籌帷幄、指點江山,讓黃兆鴻從一個不起眼的庶子殺出重圍穩坐繼承人之位。
他希望黃兆鴻成為隆林集團繼承人,最後果然做到了。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黃兆鴻和他政治立場一致,且堅定不移維護國家主權。
夏子栗忽然在想一個問題:既然華谷臣從小便有如此恐怖的洞察人心的能力,那自己一直以來隱藏的愛慕,是不是……早就被看穿了?
這就有點細思恐極了。
如果華谷臣早就看穿了,那為什麼沒有表現出排斥她的行為。
或許……只是不太明顯而已。畢竟她是他的恩人。
所以,華谷臣其實早就看出來了。之所以沒有戳穿她,不過是想維持表面和諧罷了。
既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沒有任何表示,那就已經是隱晦地拒絕了。
自己那些拙劣的勾引行為,現在想想還挺可笑。
想睡到他可真難啊。
夏子栗不知道自己想得對不對。
反正心裡是很不舒服的,甚至有些難受。
到後面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
早上是被自己鬧鐘吵醒的。
夏子栗覺得很冷,裹緊厚厚的睡袍下床。
太陽穴隱隱有些作痛,可能是因為昨天睡得太晚,加之又想了些讓自己難受的事。
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捏緊睡袍領口,看到陽台外是山林,鬱鬱蔥蔥的樹林間,縈繞著晨間的白霧,仿佛是在仙境一般。
不由得被美景吸引,也顧不
得冷了。腳踩著一雙拖鞋走到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