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禾一下就想到之前孟洵給她發來的那條不過片刻又緊急撤回,可她還是恰巧看到了的信息,雖然已經過了很久,但她想起時還是不由得呼吸一滯。
根本來不及多想, 她當即便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徑直小跑過去,即便沒有主觀的意識, 但她此時此刻的第一反應的確是想知道他現在的情況如何。
「……書禾。」
看見她朝自己過來, 傅修辭忍不住出聲喚她, 嗓音幾分黯啞, 其實他覺得驚喜極了, 方才他來這裡時, 預想的無數種可能都沒發生, 她非但沒有無視他, 還主動朝他跑來。
說不出的欣喜, 他不由得挺直了背,向前靠了一步,卻被院子的欄杆擋住。
等她走近了,傅修辭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意識到她是在打量自己後,他半點神色未改,飄忽的目光中卻有些隱隱的、不易察覺的波動不安。
寧書禾未曾察覺他幾分僵硬的神情,因她始終垂眸,視線定點在他的胸口,發現男人風衣上好似已經凝著一層薄霜,內里搭了件藏青色的高領毛衣,只是兩個月沒見,他明顯瘦了不少,在月色的襯托下,人有一種病態的清寂。
他這幾個月里,過得並不好。
或許和她一樣,或許比她更甚。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難過還是該鬆一口氣。
最終,寧書禾還是移開視線,抬手從院子裡按開柵欄的門,「滴」的一聲電子音打破了沉寂的氛圍,攔在兩人之間的隔欄緩緩右移,隨後消失,寧書禾這才抬頭,視線漸漸聚焦,待看清他的臉後,她的心臟驟然一緊,忍不住出聲:「三叔你……」
話音戛然而止,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嘴唇微張,試圖開口,可所有的話都結成一團,似棉花般卡在喉嚨里,乾澀、難噎、微微窒息,發不出半個音。
在她的印象里,從沒見過這麼憔悴的傅修辭,他身上有濃重的煙味,臉色蒼白,臉頰也因消瘦而變得更加凌厲,細框眼鏡後的雙眼微微凹陷,乾澀,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的狀態宕至谷底。
甚至於她能很敏銳地覺察到,在自己走近時,傅修辭下意識抬起,停頓,握緊,又克制收回的手。
或許是因為意識到了她對他的稱呼,傅修辭眉心舒展幾分,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熱氣,混雜著暖調的香,不是她常用的那一款香水,是一種陌生卻好聞的香氣,使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書禾,好久不見……」
寧書禾沒說話,輕緩地呼吸,目光頓在他的眉眼之間。
根本沒那麼願意看見這樣的他,寧書禾現在難受極了,胸口悶得厲害,面上卻還是強忍著沒什麼過度的情緒,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聲音彆扭:「你什麼時候——」
「六點。」不等她問完,傅修辭忍不住快速回答,他向前半步,離她更近了些,「我六點過來的。」
寧書禾抬頭與他對視著,他眼底的烏青有些刺痛了她,思緒空茫,一種微微失控的情緒在發酵,撕扯,崩壞。
不該這樣的,在她心裡,傅修辭不該這麼狼狽。
他合該一生都像初見時那般矜貴,合該一生遠離這繩結般厘扯不清的愛恨嗔痴,合該……一生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高高在上。
沉默許久,寧書禾以一種難以形容的心情,有些頹然地嘆了聲氣,微微攥緊手指,沒有再與他對視,側身說:「你……先進來吧,外面起風了。」
說罷便轉身往屋裡走。
傅修辭也不說話,只沉默地跟在她的側後方,始終離她半步距離,可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不離。
她好像沒什麼變化,只是頭髮又短了一些,許是西伯利亞的天氣較冷,紫外線稀缺,天氣雖已熱起來,卻使她本就冷白的皮膚變得更透,有風吹動她的頭髮,她下意識抬手,將髮絲壓至耳後,他垂眼時,能看清她耳側後頸隱隱覆著青紫色的血管。
直至此時,傅修辭收回目光。
到了門口,寧書禾按密碼推開了門,進門之後,她打開鞋櫃門,踮起腳,抬手,在最頂端的抽屜里摸索半天,才拿出一個米白色的棉麻質感的袋子,她解開抽繩,將裡面裝著的一雙嶄新的灰色布拖拿出來,放在他腳下的地毯上。
在這個過程里,傅修辭幾乎是一眼就注意到,那架棕木色的矮腳鞋櫃裡有一雙男士的拖鞋,並不是新拆封的,且放在與手同高的位置,而不遠處的桌台上,有兩套酒具,似乎有人常來,剛走。
寧書禾沒注意到他的反應,蹲在地上,把拖鞋擺好,隨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傅修辭的呼吸凝滯一瞬,看此時此刻著她的臉,這段時間以來,通過晝夜不分的工作和緊鑼密鼓的行程才得以稍稍麻痹的痛覺,變得愈發清晰。=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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