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煩死了!
淡人逐漸變得暴躁。
原晢又在操場上巡視了一圈,確認那個姓裘的不在視線範圍內才低頭研究起自己的胳膊……好大一個蚊子包!
他被蚊子親了!
一下,兩下,三下……左邊胳膊上竟然有五個包!
他和那個姓裘的都沒親那麼多!
……
原晢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懊惱地搓著頭髮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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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郊遊什麼都好,最大的問題就是野外蚊子多。
還沒什麼像樣的商店。
原晢在校內小超市搜尋無果,一路向西從側門離開了學校,跟著手機地圖在黃沙滿天的野道上獨自探險。
要去買點防蚊藥才行。
那個姓裘的肩上都被抓紅了,他今早看到了。
普通花露水對付不了這種好山好水養出來的毒蚊子,要找含驅蚊有效成分的,一般正規的商超都有賣。原晢想著。
否則明天還要被咬。
明天那個姓裘的還有好幾場比賽,被咬就麻煩了。
……
他是為了他自己!
是他自己被咬了!
原晢跟著手機導航來到新校區附近唯一的商業街,不知道叫什麼名,街道入口慘澹得連個招牌都沒有,大多店鋪門窗緊閉,只有少數幾家正在轟隆隆搞裝修,各種電鑽敲打聲混在濃厚的灰塵里,嗆得令人窒息。
原晢捂緊口鼻,在空曠的街道上找到了那家被標記的便利超市。
超市似乎剛開業不久,門頭上的紅禮花還很鮮艷,四周的立牌GG語都沒來得及張貼,只有一個大喇叭來來回回播報著最新的折扣消息。
原晢把手機揣回兜里,繞開停在超市正門的大貨車,卻還是被入口處的幾個搬運小工和一堆沒拆封的貨物堵住了去路。這群人說話吊兒郎當的,正趾高氣昂和商店老闆議著送貨價,講著講著衣袖都挽起來了,怎麼看怎麼像坐地起價的地痞流氓,三言兩語就把瘦弱的商店老闆懟成了嚴重口吃。
原晢有些猶豫,但他的腳步停慢了一拍,隨著感應門鈴「叮咚」一聲響,所有人都下意識扭頭往外看。
原晢立刻就後悔了。
那不是什麼搬運小工……那是他的情敵眼鏡男!
啊呸!是無關緊要的眼鏡男!
原晢呆呆地立在原地,靜待嗓門最大的流氓頭子做出符合預期的反應。
果然,眼鏡男並沒有找他的麻煩,像看不見人似的繼續和老闆理論去了。
看來上回跟蹤他的那倆混子還真不是眼鏡男派去的。
原晢鬆了口氣,佯裝鎮定地走進超市。
在他摔成殘廢的那晚,為了確認最大嫌犯的作案動機,裘時直接找來了眼鏡男的聯繫方式,把這些年他們家以各種由頭「借」走的錢一筆一筆全拋出來,準備連本帶利來一場徹底清算。
數額足以擊潰眼鏡男的心理防線。
眼鏡男其實不壞,就是有點蠢。
他想要的也從來不是錢。
甚至在聽到母親的治療費全是由旁人越過自己向裘時開的口後,眼鏡男一度羞愧到哽咽落淚。
他只是不希望裘時好過而已。因為他很痛苦。
腦子不好的人總會有這樣那樣莫名其妙的邏輯——因為自己過得不好,所以要頻繁露面噁心對方,因為自己深受其害,所以要死不鬆手把對方拖在深坑裡……
眼鏡男的信念在父親去世的瞬間坍塌了,可同為事故家屬的裘時似乎根本不受影響,也從不為自己的性向而發愁。
眼鏡男不接受這樣不對等的結果。
他堅信自己的父親是受害者。所有人都這麼說。
即使遺物呈現的是另一種結果。
眼鏡男不願相信,更不願承認,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所以三番五次到申經街給裘時找麻煩,狂暴時期一天能來八/九趟,直接把自己干成了街道黑名單。
加上這人長得又柴又瘦又猥瑣,那些麻煩就變得更為瘮人了。
原晢並不認為這種不痛不癢的坦白可以抵消過去這麼些年的騷擾,可那個姓裘的倒是不怎麼介意,確認眼鏡男不是幕後主使就草草結束了對帳,只是一個勁兒地想幫他脫衣服洗澡,這些舊事就這麼過去了。
話說那個姓裘的已經很久不想著幫他洗澡了……
滿腦子都是學習學習學習……
原晢站在一排防蚊噴霧前挑挑揀揀,選了個有效成分最高的,又多拿了不少止癢藥,單手提起購物籃準備去櫃檯結帳。
可他人還沒站到收銀台前,超市大門的防盜捲簾就「嘩啦」一聲被地痞流氓們大力合上了。
失去自然光的商鋪頓時黑了一片。
幾個意思?
這是要瓮中……捉鱉?
所以他是鱉???
「喲,這位朋友有些面熟啊。」
眼鏡男派頭不小,站在室內僅有的日燈光下清了清嗓門,關掉叫賣喇叭鄭重發話:「是什麼風把您吹這兒來了呀,怎麼也沒人通知通知我,不是說好了這條街的貨都歸哥幾個送嗎,您這還操著傢伙來,怎麼,幾個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