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習慣性衝鋒的左手剛舉起來就放棄了。
他右邊胳膊還瘸著呢,照顧傷患是某人應該做的,也不知道是為了追誰才摔了這麼個狗吃屎……想到這裡,原晢面不改色地獅子大開口:「啊——」
裘時邊笑邊剁冰,起身給他餵了滿滿一勺。
「爺爺讓我守住申經街,守住街心花園。」裘時繼續用小鋼勺戳冰塊,話語間微微垂了一下頭,「那是他和奶奶初遇的地方。」
這條長街貫穿南北,在日月更替間用熱鬧的煙火氣籠絡人心,將不同軌道編織成一張緊密的網,承載了幾代人的生活印跡。
而今它繁華落盡,即將被鏟車一刀剷平,毫不留情地。
連同那些悠悠歲月。
大勢不可逆,但裘時總想要儘可能保留一些,比如街心花園的長椅,比如十字路口的GG牌,比如樓道門前的那對石獅子……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他還是想努力一下。
因為這也是他和原晢初遇的地方。
「申經街肯定守不住了,街面還是要大拆大建,對標馬路對岸做一個遙相呼應的數位化鄰里中心,但街心花園應該能保留,城市規劃不可能為了經濟效益把綠色完全抹掉,否則對不起每年花重金買來的綠城稱號。」
裘時給手裡被完全暴力拆除的綠豆冰換了個新勺子,不忘找店家多加一根粗管子,才終於把寶貝推到原晢面前,小心翼翼地眨著眼睛說:「可能遊戲卡還是要出,哥哥可以幫我去議價麼?我還是想提前看看新規劃,文字版都是些官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鬼知道最後落地成什麼東西。」
「如果他們把街心花園拆了,我要當個刁民去抗議。」裘時舔了舔舊勺子,認真的語氣里透著點似有若無的玩笑:「花多少錢都行,那幾垛草絕對不能拆,不吉利。」
「我們的婚約就在小花園定下的,天地可鑑日月為證,這都還沒禮成呢……」
裘時話還沒說完,原晢直接上手把那霍亂的源頭堵住了。
靠!
總是這麼猝不及防!
原晢剛剛才碰了綠豆冰的杯子,每根血管都透著淡淡的沁涼,只計劃在某人嘴邊堵三秒以作威懾,並不打算過久逗留。
可手裡沾染的涼意還沒來得及散開,少年的掌心就被一股溫熱徹底覆上了。
裘時像小貓那樣舔了他一下。
細細密密的觸感穿透血管壁,一陣難以抗拒的酥麻似電流般在他體內肆意狂歡。
叫囂著,衝刺著,熱浪直通天靈蓋。
原晢瞬間就漲紅了臉。
他被瘟神親了一口!
兩口!
三……原晢猛地把手收了回來。
這只可惡的黑貓。
他故作鎮定地望了望周邊的路人甲乙丙,用瞪大的雙眼認真警告了那個姓裘的,再趁人不備把兩個勺子換了回來。
「我吃過了,你用這個新的。」原晢生怕搶不過似的,拿起勺子就往自己嘴裡塞。
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的臉更紅了。
裘時在開第二杯冰塊前好像先舔了勺子!
靠!
早知道不換了!
好像他搶著吃姓裘的口水一樣!又不是沒親過!看給這人得意成什麼樣了!
「不准笑。」眼看對面的嘲諷即將到達,原晢立刻先發制人:「吃東西不要說話。」
「嗯。」裘時應著,臉上的笑意只增不減,「那我說完再吃。」
「……」
原晢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硬邦邦攪動著早已化成冰沙的綿綿豆,假裝掉線。
「我說過,我接受不公開。」裘時看著他,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只要你不喜歡,娃娃親的事情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至少不會被任何活人知道。」
「所以,」裘時這次沒有選擇在明面上動手,而是在桌子底下用兩條長腿把原晢夾了起來,笑容明媚:「哥哥,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喜歡我。」
「……裘時!」
原晢恨得咬牙切齒,低頭對著被迫擺動的雙膝下詛咒:「你再不停下我就,我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