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用中指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她吸了口氣，朝四處張望的林青揮了揮手。
「青椒味罐頭。」林青『哐』一聲把罐頭丟在桌上，「或許我不該強迫自己每周四早上都吃青椒味了。」
「你的每周食譜才堅持了半周。」池望挑眉看她。
林青撇嘴嘁了一聲，苦著臉撕開罐頭。
「早餐時間，走快點！」
粗糲的嗓音從門口傳來，池望咬著勺子抬頭看向門口。
一個白髮女子帶著腳銬和脖銬，慢吞吞地邁開腳步，一步一頓。
她身後有一個身高體壯的獄警，義體雙臂壓著前面的白髮女，獄警的鋼鐵手臂閃著寒光，看起來像是一招就能把前面的女子雙臂擰斷。
「剛換的腳，不太適應。」白髮女面無表情道，「我剛入獄，對你們的規章不熟。」
在高度義體化的聯邦，大部分囚犯在被關進來前都是一身合金，但是為了監獄的管理，所有囚犯在入獄後都要用DNA培養義體化部分的身體組織，然後用培養的身體組織替換原先的義體。
所有囚犯在監獄裡都必須是原裝貨。
白髮女隨手拿起一個罐頭，她慢慢抬起眼皮，最終把目光投向了食堂後方。
池望撐著腦袋看向白髮女，露出了一個甜蜜微笑。
她等的人來了。
白髮女沒把鞋穿上，她趿拉著鞋漫無目的地遊蕩，最終她走到池望前面一桌時，放下罐頭坐了進去。
她背對著池望，一手撕開罐頭，手腕一挑挖了一大勺糊糊塞進嘴裡。寬大的囚服掛在她身上略顯空蕩，三個墨色的數字印在囚服背面，儼然是——117。
「嘔。」
池望抬頭看去，白髮女按著胸口瘋狂吐出剛塞進嘴裡的糊糊，一股酸臭味在鼻尖遊蕩。
鯡魚味罐頭營養劑。
池望忍不住勾了勾唇。
第5章 在我們這，手很重要。
「那麼先分配你帶她去食品加工廠工作。」黃思用手指在投屏上戳點確認了一番，「你要是今天狀態不好也是可以換人的。」
池望搖頭：「沒事，我來帶她吧，117號元繪是嗎？」
黃思點頭，她把元繪也就是白髮女子往池望方向推了推：「那我走了，今天就由你帶她了。」
池望向她揮手告別，監獄來新人一般獄警都會找一些溫柔點的老人帶著熟悉一下，同時老人也能加點表現分，或許有一天就能減輕刑罰了。
吃過早飯，工作時間到了，池望被分配在食品加工廠工作。
工廠區在整個監獄的地下，並不只在1號樓地下的範圍內，想要過去必須從樓梯走到地下再穿過長廊，長廊接著許多不同的工廠，食品加工廠就是其中之一。
機器的轟鳴聲混合著金屬的碰撞聲迴蕩在地下，人聲杳杳，大部分人都行色匆匆地走在路上，鐵質地板發出嘎吱響聲。
元繪摸了摸參差不齊的頭髮，不緊不慢地跟在池望身後，觀察四周的情況。
「到了。」池望推開一扇門，朝元繪抬了下頭，「先穿衛生服。」
門上是個檢測儀，可以檢測囚犯身上是否攜帶禁品，順著門向里看去是一排整齊的柜子，池望打開柜子隨手掏了兩件白色衛生服丟了一件給元繪，兩人套上衛生服。
沿著柜子走到頭是一個轉角，穿過轉角就是工作區，一條條整齊的流水線在裡頭曲折盤旋，各種不同的機器、機械臂從天花板伸下來。
「跟我走。」池望領著人往裡走去，直到一個空著的座位才停下。
池望在位置上坐下開始演示，她把傳送帶上傳輸過來的一袋粉往缸里倒，然後把一邊的出水口擰開，水流滿至缸中七八成時又被她關掉，一旁的攪拌機被她扯下來把粉水攪勻。
池望抹了把額間沁出的細汗，扭開底座的加熱開關，把水燒成糊狀後操控一邊的機械臂將缸提起來，裡頭的糊糊被倒到傳送帶上向下一個工位進軍。
「我們吃的東西就是這樣生產的。」池望敲打著缸底把殘餘的營養糊都給震了出來，「除開我們監獄自己吃的，剩下的都要賣掉。」
「雖然比不上外面全自動生產線的效率，但是勝在不用那麼多機器維護費，給我們發的工資也很低。」
池望敲了敲一旁的機械臂繼續補充道：「僅有的這種簡易機械的維護費也便宜的很，所以低成本的監獄工廠的食品在市面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你來試試吧？」池望把缸放回底座道。
元繪從善如流，依著池望的步驟也做了一缸營養糊，其間有不正確的地方都被池望一一改正。
「這個活簡單但不對吧？」池望解開地上的袋子，「等過一會兒會有個工廠休息時間。」
「活干久了還容易把手磨傷。」池望輕笑，捧起元繪的手。
「我幫你看看。」
女人的手指細細長長的，像雨後新出的筍芽尖，白皙柔軟，卻骨節突出，同時中指根部有一圈淡淡的印子，準確的說是戒痕，長期戴戒指的痕跡，很難消掉。
「我是原裝手，沒換過義體。」
元繪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如同羽毛，她看向池望解釋道：「在我們這，手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