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她緩緩沉入水底, 留下一小串連續的氣泡。
「呼哈——」
胸膛劇烈地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咳嗽,仿佛肺部灌滿了積水一般。
池望睜開眼睛,下意識「騰」地站起來, 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周圍的空氣。
「主教大人, 你怎麼了?」身側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卡拉被嚇了一跳,連忙扶住池望的手臂。
池望捂著喉嚨喘息了一聲,對著卡拉輕輕搖頭。
「我沒事。」她撥開了卡拉的手,示意她坐回椅子上。
有了足夠多的氧氣之後, 池望大腦中的理智逐漸回歸,她回想起那片海域。
不對勁。
之前芙拉卡斯輾轉於各個海邊城市時並不是沒有下過水,相反她下過很多次。
她已經是聖徒或者說已經超過聖徒了, 往日她下了水心念一動就能瞬移離開海中。
這也是她敢讓阿奇將船鏈丟下去賭一把的原因。
但是那片海給她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仿佛整個海域都變成了一雙手抓著她不讓她離開。
為什麼她不能瞬移到附近那座島嶼上呢?
池望擰著眉沉思。
忽然, 她睜大了眼睛。
那個島嶼。
她看了阿奇的航海圖,那座島是倫蒂亞中洲海域與外界海域的交界點。
若是說她以前下水與這次落水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她實際已經離開了倫蒂亞中洲的範圍。
電光火石之間,曾經她聽到過的一句話突兀地在大腦中迴響。
「吾主風暴之神執掌風暴、海洋、深海等權柄。」
池望的動作比大腦更快,她的大腦還沒有想清楚,手便已經拉開了書桌的抽屜。
一個藍色的吊墜和一枚銀質紀念幣正靜靜地躺在木匣子之中。
來自風暴之神教會黃金騎士赫利亞和白銀騎士菲德爾的小東西一直被她好好收藏著。
她將這兩樣東西握在掌心,下一刻,手掌中白色的火焰升騰而起,掌心的物品旋即消失。
所幸在此之前就從濟世會傳送過錢幣給芙拉卡斯,不然她也不會反應得這麼快。
池望的嘴角微微扯開,閉上了眼睛。
神智回歸,芙拉卡斯睜開雙眼,那雙血色的眼眸再次煥發出光芒。
她趁著自己還能行動,動作十分迅速,先是把藍色的吊墜戴在自己的脖頸上,又將銀幣塞進了布蕾修瓦的手中。
果不其然,下一刻,身上強烈的束縛感如同被一陣風吹散了,再也消失不見。
芙拉卡斯抱著布蕾修瓦,兩人的身影在海中化為點點火星。
「唔——」
布蕾修瓦如同一條瀕死的魚躺在地上不時細微抽動,海水從她的口鼻噴涌了出來。
芙拉卡斯用力按壓著對方的胸膛,盯著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布蕾修瓦的嘴唇。
完了,不會真的要人工呼吸吧。
就在她在心中說服著自己一點點湊過去時,那雙深藍色的眼瞳在她眼前綻開。
兩人身形微微凝滯,芙拉卡斯立刻撤開了前傾的身體。
「我知道你有相好的。」芙拉卡斯將雙手擋在身前,先開口辯解,「你那個學弟對吧?」
「你怎麼知道?」布蕾修瓦不自覺地追問道,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兩聲。
「我好歹也在荊棘之環待過一段時間,而且他那麼緊張你。」芙拉卡斯站了起來,她的目光投向遠處燈火通明的海事署船。
那艘木船已經下錨停在了倫蒂亞海域內,好幾名水手撐著長杆,另有幾名水手跳進海中,嘗試合力解開捆住舵葉的鐵鏈。
「他們好像快解開了……」芙拉卡斯仔細觀察著那裡,低聲嘆道。
布蕾修瓦無法看清那裡的景象,只能略帶好奇地瞥了一眼芙拉卡斯:「什麼意思?」
「意思是。」芙拉卡斯神秘一笑,語氣有些陰森,「我準備要坐收漁翁之利了。」
此時,畫著海事署標誌的大旗下。
「怎麼樣了?」希林捧著一杯水注視著忙碌的水手。
一名撐著杆子的水手注意到她的話語,連忙帶著笑容看向希林:「好像已經解開了,現在就等著把人拉上來了。」
「很好。」希林捋平油皮大衣上不存在的褶皺,難得誇讚了一句。
「你們……」
就在她準備與水手再多交代兩句時,她視野的邊角突兀地出現了一片正在匯聚成型的白色火影。
希林下意識朝那突然亮起來的地方看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接著,白色的火焰逐漸凝實,變成兩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