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嘉言笑著附和:「成知遠從小就很霸道。他想掌控的事, 一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葉北游放在膝蓋上的兩手暗中捏緊了褲子的布料, 緊抿嘴唇,盯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
成洛銘讓服務生幫忙選歌的聲音從吧檯傳來。成嘉言忽然靠近葉北游, 半個身子湊到他面前, 帶來一股淡淡的木質香味。
「他平時是不是不讓你喝酒?我記得新年你來我家吃飯,只有在給長輩敬酒時喝了幾杯,其它時候都是成知遠幫你擋了、說你酒量不好。」成嘉言微笑著說。
葉北游感到很意外:「幾個月前的事,你還記得?」
成嘉言笑笑, 輕聲說:「那天你第一次來我們家,大家都對你很感興趣,你自己不知道吧?成知遠交往過那麼多個,還是頭一次在新年的時候帶人亮相。」
葉北游瞪大了眼睛:「那麼多個……?」
成嘉言輕輕「啊」了一聲,表情尷尬,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叔叔的方向,又陪著笑臉小聲對葉北遊說:「你就當沒聽見。我想誰也不會刻意在現任面前提起前任。但你確實是他第一個帶回來介紹給奶奶的人,也是唯一一個。」
可是葉北游還是高興不起來。儘管努力想讓自己表現得毫不在意、鎮定如常,他還是忍不住走神。不明就裡的成洛銘興致勃勃地跟他討論去西江縣洞潛的計劃,他也有些心不在焉、跟不上對方的思路。
成洛銘出去上廁所的空隙,服務生也出去換冰桶。成嘉言溫和地問葉北游:「你怎麼好像有點不高興?是不是我剛才說錯了話,讓你不開心?」
葉北游趕忙搖頭,努力擠出笑容:「沒有,沒有的事。我沒有多想。我覺得這挺……正常的。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是他的第一個男朋友……」
他嘴上說著,心裡還是覺得又酸又澀,吸了吸鼻子想讓自己看起來大大方方:「知遠他平常也不喜歡說自己的事。」
成嘉言笑了笑:「可如果是我的話,會願意跟喜歡的人分享自己的所有。我猜,成知遠也不怎麼跟你提起我們這些家裡人吧?」
葉北游搖頭:「他從來不說的。只有上次新年宴會前,他教了我很多規矩,告訴我家裡有哪些人會出席宴會。僅此而已。」
成嘉言笑著點了點頭:「我們家人數有點多,他擔心你搞不清楚、鬧出笑話。不過那天你桌球打得那麼好,大家印象都很深刻呢。」
葉北游小聲說:「獻醜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給知遠丟臉。他什麼都沒說。」
成嘉言笑著誇獎他,拿起酒杯跟他喝酒。葉北游不好推辭,就跟對方碰了杯。成嘉言放下酒杯時,杯子墊到了打火機、沒放穩,半杯酒一下子灑在了葉北游的褲子上。
成嘉言連聲道歉,趕忙拿起紙巾給葉北游擦拭。兩個人挨得很近,成嘉言擦拭酒漬的手隔著衣服拂過葉北游的大腿內側,讓他感到十分窘迫。
看到對方一本正經地專注於幫忙,葉北游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推辭說自己去衛生間處理一下、讓對方不必自責。
知道成知遠出差了,兩個人拖著葉北遊玩到十二點才送他回家。洞潛計劃在成洛銘的熱切要求下,時間定在半個月後。葉北游雖然覺得有點倉促,想著可以向於帆求助,便同意了。
站在公寓樓下,夜風清冷,目送成嘉言的車離開,葉北游的腦子稍稍清醒過來,不由地感到自責。雖然不知道原因,未婚夫畢竟明確說過讓自己遠離成嘉言。
而且,要是知道會從成嘉言口中聽到那樣的話,葉北游確實不想跟他見面。
成知遠在自己之前到底有沒有正式交往的對象,葉北游覺得自己也不是不在意,只是沒必要去深究。兩個人認識兩年多,他從來沒遇到任何「前任找上門」之類的狗血事,也就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可是從別人口中聽到「交往過那麼多個」這種話,還是讓他覺得心裡不舒服。他本能地覺得成知遠不是個濫情的人,又擔心會不會是自己對他的印象過於美好。
他上了樓、回到家,想著小柯基或許已經睡了,開門之後卻感到屋子裡的氣氛明顯不同——成知遠在家。
葉北游站在門口呆住了。男人的腳步聲迅速趕了過來,還穿這襯衫、馬甲和西裝褲,沒換衣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成知遠的臉色非常難看,眼神冷得像冰潭,目光在葉北游身上迅速掃了一圈,冷聲問:「回來了?去哪了?」
葉北游脊背發涼,偷偷咽了下口水:「跟客戶商量行程。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要是知道的話,我會早點回來的……」
成知遠很輕地冷笑了一聲:「我不在,你就可以肆無忌憚了是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出差不在家的時候,你都是這樣,跟人在外面喝酒、玩到很晚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