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累雖然疼,身上卻是清清爽爽, 並沒有潮.濕.黏.糊的感覺, 顯然是洗過了。他對此毫無記憶,不難推測是在自己失去意識之後發生的。
所以說那人到底是有多禽.獸?自己都昏過去了,他還不放過自己麼!
葉北游躺了一會,覺得迫切需要喝點水潤潤喉嚨, 只好硬撐著沉重的身體爬起來,扭頭瞥見床頭柜上放著一個保溫杯,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
他拿起來,一眼就認出是成知遠的字跡——杯里有溫水。醒了叫我。
他看著那行雋秀的字跡,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嘴角無聲彎起。成知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當年那個雨夜,他寫給自己的那張紙條,一直被小心翼翼地保存在塑封袋中,陪在自己身邊。
三年前分手的時候,自己退回了所有能夠退還給成知遠的禮物,卻唯獨捨不得丟掉那張字條。他說服自己,那張字條是兩人正式認識之前寫下的,不算是禮物,可以被留下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成知遠改變了他的人生。
昨晚在熾熱的黑暗之中,那人一遍遍親吻自己,一遍遍在自己耳邊低語,除了「對不起」,就是「我愛你」。成知遠流淚了。那個幾乎從不在人前落淚的人,卻在昨夜任憑淚水無聲宣洩。
葉北游抬起手臂,用力抱住男人輕顫火熱的身軀,敞開自己的身體,接納他的所有,也將自己的全部毫無保留地呈現給對方。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一切都是那麼默契。就好像這一千多個日夜,他們從未分離。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越是靠近房門越是放慢放輕。葉北游忽然起了一點捉弄人的心思,趕忙將紙條壓在保溫杯下,將手機放回床頭櫃,背對門口重新躺下。
門外的人躊躇片刻,輕輕推開房門,發出一聲綿長的輕響。葉北游順勢翻身,裝出睡意朦朧的聲音嘟囔:「你幹什麼,斐然,怎麼走了……」
腳步聲明顯頓住。葉北游假裝沒有注意到異樣,屏住呼吸等待接下來的反應。
他其實也有點心虛。從前在一起的時候,成知遠並沒有對他表現出特別強烈的獨占欲。會因為他忙於工作、時常出差而不悅,也只是因為自己陪他的時間減少而不滿吧。
從前的葉北游不敢往自己臉上貼金,覺得對方有多麼在乎自己,生怕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他雖然想知道現在的成知遠有多大的轉變,真要做起這種事來還是會心虛。
他用力攥著薄毯,感覺自己的心跳又急又重,擂鼓一樣。裝了一會鹹魚,又想起自己的劇情沒走對,現在應該是睡眼惺忪神態慵懶地起身、再補上一句更刺激人的話,可他卻有點慫了。
等了好像一輩子那麼久,他聽到成知遠低沉的嗓音說:「你醒了?」
男人的腳步聲恢復了不緊不慢,從容平和地向他走了過來。葉北游只好睜開眼睛,鼻音濃重地「嗯」了一聲。
成知遠的臉色很平靜,眼神也是柔和清明的,從氣場到表情都看不出任何生氣的跡象。葉北游眨巴眨巴眼睛,倒有點看不懂了。
成知遠微微勾起唇角,抬起手撫上他的額頭,問道:「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葉北游愈發茫然不解。怎麼回事?是沒聽清嗎?可是剛才他的腳步分明停頓了……
「客人們都走了,很順利。」確認他的體溫正常,成知遠滿意地放開他的額頭,俯身凝視著他,柔聲問:「你餓不餓?廚房裡有粥,是中午特意為你多做的。我去給你端來?」
葉北游覺得自己實在有點沉不住氣,輕輕抬手抓住男人的手腕:「你剛才……沒聽見?」
成知遠坦然回答:「你想莫斐然了?他有段時間沒來了吧?至少我在島上這幾個月,都沒聽到你們提起他。」
「……」葉北游張了張嘴,超級佩服眼前這人的自我調理能力。這麼解釋確實說得通,真是個意想不到的思路。
葉北游忽然覺得有點尷尬,感覺自己這樣做好像有點傻,於是翻了身背對男人:「我有點累,再躺一會。」
床的一側塌陷下去,身後隨即湊上來一個熱源。葉北游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被男人的大手輕輕攬住了。
成知遠低沉的嗓音中藏著淺淺的笑意:「你是想考驗我,還是想氣我?不管怎麼說,我不會上當的。」
葉北游有點小小氣惱:「怎麼,你不相信?你自己不也說,我是自由的。我們都是成年人,分手之後你無權干涉我。我每天晚上找不同的男人你也管不著!」
「沒幹涉你。也沒不相信你。」成知遠笑意更深,「但我了解你。你可不是『每天晚上找不同男人』的那種人。」
葉北游更生氣,莫名覺得有點被小看了。男人的身體熱烘烘的,他被從背後摟著,虛虛地貼著對方的胸膛,卻熱得像是要被融化一般。
這人的體溫怎麼這麼高,不會是感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