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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頓了頓,應了一聲,「……是。」

如此一鬧騰,已然沒了繼續賴床的心思,白御卿深吸一口氣,壓下胸口的鬱結之氣,瞥眸令侍從為他更衣。

侍從溫柔又恭敬侍候著他穿戴好衣物,一襲月白銀絲玉袍,袖口與衣襟處繡著淡銀色的流雲紋,隨著步伐顯現流光,隱隱透著清冷的光澤。

白御卿的起床氣已然大消,面上也沒了那層薄怒的惱色,墨黑柔順的髮絲被一根白玉簪隨意挽著,幾縷髮絲落下,襯得他的臉愈發俊美出塵。

他手上拿著鎏金暖爐,向門外走去,垂眸懶懶看著跪在院中的二人,深邃漂亮的眸子倨傲又疏離,清冷孤高。

一個陸煜行,一個墨玉。

以下犯上十五鞭,失察失職十鞭。

凌厲的鞭聲夾著悶哼喘息,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血腥,迴蕩在院中。

白御卿素來性子平和,又最是寬宏大量,府中之人素來愛伺候這位生得如謫仙又脾氣好的公子。

但是府中人也盡數知道——白御卿,有起床氣。

就連繫統也知道,最好不要打擾他睡覺。

系統嘟嘟囔囔著:[活該。]

此時已然打了幾鞭子,白御卿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抱著暖爐,坐在侍從搬來的椅子上,曦光透在他身上,折著落雪的白,漂亮得緊。

他低頭抿了一口茶水,看了一眼墨玉,令抽打墨玉之人停手。

「……夠了。」

那行刑之人停下動作,墨玉反而怔然抬頭,又啞聲說,「公子,屬下失職,該罰的,求您繼續。」

……被抽難道會很爽嗎?

繼續什麼繼續。

白御卿啜飲了一口茶水,微微挑眉,他還未開口說些什麼,一旁的陸煜行卻舔了舔唇角的血珠,呼吸壓抑顫抖,嘶啞著嗓音,低笑開口。

「公子……呼,不親自來嗎?」

十五鞭子,近乎會讓成年男子半個月下不來床,他此時被抽著,本來乾淨整潔的衣服滲著血,還未養好的傷口更是盡數崩開,血順著膝蓋流下,打濕了地面。

陸煜行的眸子卻亮得嚇人,扯著唇角露出一抹笑意,甚至還能看見他泛著寒氣的犬牙。

並非狠戾、並非恨意。

……也並非兇狠。

卻像是被飢餓的野狼盯上了,深沉、駭人又可怖——讓白御卿極其不舒服。

白御卿頓了頓,修長的指尖輕抬,止了那抽墨玉的動作。

大抵是陸煜行的眼神滲人莫名,白御卿嗤笑一聲,又垂眸倨傲看著陸煜行被繼續行刑,陽光照在他高挺的鼻樑上,近乎模糊了那張俊臉。

可陸煜行只是死死盯著。

……很痛。

鞭鞭入血肉,近乎入骨般撕扯著皮肉,冷汗直流,將墨黑的碎發黏膩在額頭與側臉,痛得緊。

一滴冷汗順著喉結滑下,滴在地上。

……和那天的三十鞭子不一樣。

凌厲的鞭子,緩慢又用力,濺著的血灑在地上,可陸煜行卻還在笑。

他幾乎肯定——白御卿,那日故意留情了。

他眸中滿是令人看不懂的翻滾情緒,口腔因為忍痛而咬牙滲出的血腥味瀰漫,他卻抿著唇許久才堪堪壓下笑意。

陸煜行並不是蠢笨之人,也並不是吃飽了沒事幹,以下犯上之人。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這位孤冷又倨傲的公子……而已。

少年罪奴的懲罰還未結束,此時院外又傳來沉穩的腳步與一聲略帶著興味和啞然的嗓音,「……十七卿?」

白御卿抬眸看去。

一身玄色繡金玉袍的男子,墨色的大氅裹著如松竹挺拔的身影,玉冠束著髮絲,冷冽的眸中是興味,意義不明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受罰的陸煜行。

「一大早,倒是好雅興。」

「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大駕光臨,為何不讓下人通報一……」

白御卿的話音未落下,獨孤鶴便伸手扶起了他,淡聲道,「早說過了,你我之間不必這種虛禮——這是?」

他話鋒一轉,微微挑眉看向陸煜行。

「……犯了點小錯而已。」白御卿輕聲開口,又用眼神示意下人停手。

「犯了點小錯?」獨孤鶴冷嗤一聲,眸色陰沉冷酷,「惹主子不開心的東西,那也不必留了,即可杖——」

他就知道!

白御卿咬牙一瞬,猛然伸手捂住獨孤鶴的嘴,堵住了他剩下的話語,唇角瞬間勾起一抹淡色的笑意,「殿下渴了嗎?喝點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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