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書這些日子被他遣去調查黑風寨的地形,剛呈上來一張地形圖,他的武功天下獨絕,自然沒人能攔得了他。
大抵是男人的視線過於熾熱, 白御卿摩挲著卷宗,指尖又輕輕敲擊著桌面, 「再盯就盯穿了。」
「……公子心情很不錯?」
李肆書突然這般道,男人一雙劍眉擰起,嗓音低沉。
他回想了一下前幾日陸煜行脖頸上近乎血淋淋的牙印和吻痕,又掃過白御卿脖頸上的淺淡吻痕。
……突然,一個近乎恐怖的想法沖入腦中, 讓他呼吸一窒。
「您……您與陸煜行……」
白御卿抬眸看著他,見他表情幾分糾結和複雜,等著他說出接下來的那句話。
見白御卿的表情淡然,甚至隱隱几分期盼愉悅, 李肆書握著佩劍的手近乎泛白,嗓音嘶啞至極。
「您……他,他是不是帶您去花樓了?」
白御卿的表情怔然一瞬, 近乎笑出聲。
花樓啊……
「屬下早知他不是什麼好東西,自三年前如此,三年後亦是如此, 花樓不是什麼好地方,他竟如此——」
「停。」
他打斷了李肆書近乎崩潰的話語,冷白如玉的指尖摩挲了一下喉結上的吻痕,略微彎起桃花眸。
「並非去花樓。」對上他松綠色的眸子,繼續補充道,「我和陸煜行,如今在一起了。」
「這是他留的。」
他的嗓音宛若碎玉清泉,悅耳極了。
幾日前愈發蒼白若病玉的臉色,在曦光的氤氳下也變得愈發朦朧漂亮,略微彎著雙眸,隱去了薄冷。
李肆書怔然在原地,瞳孔驟然收縮,近乎不可置信般囁嚅了一下蒼白的唇。
那……陸煜行脖子上那些慘不忍睹的咬痕。
是……公子留的嗎?
牙口真好,不對。
「……當真?」
男人的嗓音啞然到不可思議。
「當真。」
白御卿輕聲回應,抬眸看他的表情清淺帶著幾分笑意。
李肆書不知如何回應,只是覺得一時喉頭堵塞,說不出話了,他抿了抿唇,恍惚垂頭,「屬下告退。」
他抿著唇,呼吸都不怎得通暢,只覺得堵塞難堪,大抵是想練劍,胸口有一團鬱結之氣,捏著劍鞘大步向外走去。
朱紅的走廊之中,迎面走來同樣失魂落魄的蕭漣漣。
少女身姿曼妙,垂下的頭如同李肆書般恍惚怔然,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李肆書聽見她呢喃自語又不可置信的嗓音。
「陸煜行,又對我笑了……我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又對我笑了,又對我笑了……」
身上的郁色宛若能凝結成實質。
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李肆書垂下眸,鴉羽一般的睫毛蓋住松綠色眸中的晦暗翻湧,他看著手裡的劍,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勘察黑風寨結束回來的時候,李肆書駕馬跑得馬都招架不住。
只是因為,他知道——陸煜行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請了聖旨將公子從京城調到襄州來,也不知是不是要報三年前折辱之仇,公子身體本就愈發不好,經不起陸煜行那條惡狗的折騰。
他本就是應了墨玉的請求,要護他的。
李肆書也不知外人傳來的陸煜行與寧國公世子素來不和,是如何轉眼幾天就成了所謂的在一起,脖頸都那般青紫慘烈。
可公子的笑意不似作假。
他在回府的途中看見了接口吆喝的糖葫蘆和糖糕,新鮮出爐的糖糕散發著鬆軟的香甜。
白御卿自從日日吐血開始,便不怎得能吃進去飯了,來襄州之前,柳朝朝曾小心翼翼靠近他,輕聲懇求。
「李,李侍衛……公子近些日子是不是胃口不好,聽聞送去的飯菜,沒怎麼動過,您此番隨著公子去襄州查案,襄州偏北,怕是水土不服,公子就愈發不愛吃飯了,公子喜糖糕,這,這方子您拿去,飯前吃兩塊開胃。」
嬌小的少女堪堪到他胸膛,面對看起來高大到幾分凶神惡煞的他,明明膽怯得要死,卻依舊把方子塞到他懷裡。
見他低聲應了才放下心來,跑得又比兔子還快。
那時候李肆書摩挲著懷裡的方子,想到墨玉留的那本記錄著白御卿日常習慣的書籍,對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