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哭,為他哭。
他惹卿卿哭了。
陸煜行顫抖著將他擁入懷裡,口腔的血腥之氣如今才感受到苦澀和黏膩的腥來。
他將淚水抹在白御卿肩膀上,恍如路邊被踹了一腳的狗一般,茫然之後又是不住得顫抖,顫聲哽咽著呢喃。
「我錯了,我不想你哭,你已經夠疼的了,別為我哭了,你恨我吧……我一定會留下你的,我一定會留下你的,恨我吧恨我吧卿卿,別為我哭,恨我……」
陸煜行近乎懇求著。
白御卿感受著他熾熱的懷抱,突然啞聲說,「我不恨你。」
「……我不會恨你。」
他小心翼翼抹去陸煜行眼角的淚水,溫柔又細緻,一點一點摩挲去水痕,他承諾,「不用這種方法,我會一直陪著你……真的會一直陪著你——」
白御卿輕聲承諾著。
他將陸煜行緊緊抱住,放任自己埋在他的胸膛上,顫聲開口,「你要你,一直這麼愛我……我今後,會一直陪著你,我也發誓。」
陸煜行仿佛被這樣的「謊言」安撫到了,呼吸粗重壓抑,咽下哽咽,宛若狗一般蹭著他,「好,好,我信你,我們永遠在一起……」
二人的氣氛著實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涼與慘澹,蕭漣漣和李肆書面面相覷,隨後蹙著眉一言不發。
蕭漣漣更是想走又不敢走,怕陸煜行把氣發泄到她這個打工人身上,只能抬眸看著李肆書,做好事一般又或是發泄一樣,伸手扎了他一針為他止住了血。
「嘶——」
李肆書被嚇到了,倒吸一口涼氣,渾身一哆嗦。
感受到被止住的內傷,也知道蕭漣漣是在為他止血。
他伸手抹去了自己唇角的血,嘔出了一口哽在喉頭的血,雙眸瞧了緊緊相擁的二人一會兒,突然扯起唇角對著蕭漣漣笑了一下。
「……好疼。」
「是嗎?」蕭漣漣收回針,漠然開口,「我剛剛也為你止住了痛穴,我醫術很好,別亂碰瓷——你一點都不疼。」
是嗎?可他確實很疼。
李肆書張了張唇,似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來,只抿著唇。
猛然,門口衝進來一位侍衛,他神色慌張行禮,已然管不了三七二十一,對著陸煜行大聲喊道。
「不好了侯爺!密報傳來,容王帶兵已反,逼迫陛下傳詔於他,更是昭告天下太子殿下一月前已然死於土匪刺殺,侯爺與當地勾結,偽造出太子還活著的假象,更有謀害太子之嫌,其罪當誅,已然、已然有人帶兵前來,說要斬殺侯爺,以慰太子與陛下在天之靈……」
第88章
只是來襄州一月, 便被容王直接定成了死人,阿斯諾主導的刺殺竟也被他尋到了由頭利用。
如此有理有據,獨孤鶴怎麼證明自己就是獨孤鶴?
京中竟無一人前來通知此次巨變, 一片風平浪靜, 想來是反水……或是更甚, 被囚禁屠殺。
京中風雲翻湧,銅牆鐵壁般,什麼消息都傳不出來。
世人只知太子已死、聖上薨逝、容王順應遺詔登上皇位,並派兵誅殺反賊陸煜行。
獨孤凜竟然膽子大到了這樣的地步,獨孤鶴一直認為, 上京的勢力在獨孤凜多年的蠶食下與他幾近持平,沒想到獨孤鶴藏拙多年。
一步錯步步錯, 獨孤鶴為情所亂而出了京城,給了獨孤凜可乘之機。
難得,獨孤鶴與陸煜行心平氣和面對面坐著,二人哪怕再爭鋒相對,如今也必須暫時結盟以保自身。
獨孤鶴只帶了幾隊人馬, 他手上的御林軍和玄麟衛盡數在京中,不知京中是否血流成河,被斬殺殆盡。
獨孤凜想讓獨孤鶴死,也想要陸煜行死。
面前的獨孤鶴是假的, 面前的陸煜行是反賊,二人雙眸沉沉互相盯了許久,哪怕不結盟也必須得結盟了。
容王手中掌握重兵, 陸煜行手上卻只有三地守軍,背上了反賊之名,誰又會聽他的?
若是消息傳遞再快些, 怕是三地守軍已經要暗地裡捉拿陸煜行立功了。
陸煜行的眸光一暗,思索一瞬,抬眸看向獨孤鶴,二人氣氛壓抑,陸煜行唇角略微勾起一個冷然的弧度。
哪怕他不言語,獨孤鶴也能看出來他想幹什麼——
將這個「假扮」獨孤鶴的賊人交出去。
並申明自己只是被賊人欺騙,總歸反賊的名聲不會那麼快落到他頭上。
獨孤鶴的眉頭一蹙,忽地冷嗤一聲,「將孤交出去侯爺就能高枕無憂了?怕是下一秒便會再安個罪名將你就地格殺。」
這個方法諂媚又委曲求全,陸煜行應是不屑於這麼做。
他應逃亡,隨後途中遊說各方,組建新的軍隊,一步步擴大勢力,他應暫避鋒芒、蟄伏隱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