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陸驍的心思全撲在生意上。
對兒女情長,並不在意。
好在,趙嘉月來了。
趙嘉月聽著下人們的話,耳朵都長出了繭子,別說她已經嫁做人婦,就算沒有,她與陸驍也沒有可能。
他們二人無非就是在京城打過照面。
眼下——
她又被他所救。
可是她自幼的家教,就不是「以身相許」,她大有別的事可回報陸驍,絕不會傻到用自己的姻緣做補償。
不過,她聽著下人們說的一板一眼,也有點信陸驍的確是喜歡自己的。
府里的丫鬟說,陸驍從京城回來後,臉上的笑容莫名的多了,他不像往日那般冷著臉色,似乎輕鬆了不少。
打老太爺離世後,陸驍將陸府百年基業全都背在一人身上,整日忙碌不停,平日裡連三餐都很難顧及。
身旁人都很擔心他的身子。
他給了自己太多的壓力。
眼下——
他終於是找到了能寄心的人。
見色起意,又見到這般出彩的她,趙嘉月能理解陸驍的心境。
只要他不是想著,讓她過來給他做生意,那這樁喜歡也算是順理成章的。
趙嘉月想過,陸驍還算是可信之人,至少他沒有當她失憶的時候,胡亂編排出他們是早就成婚的夫妻,或是他們,他暗戀她多年的古早橋段?
這些事在話本里常見,她都看爛了。
幸好——
陸驍只是同下人說,她是他京城裡的相識,救她只是因為她是他的知交,他平日裡對陌生的貓狗都能施以援手,他沒有理由對她見死不救。
不是狗血,那便算是好人。
不然要是換做她,救了個貌若天仙的小美男,肯定是要趁火打劫,借著對方失憶的時候,編排出自己多麼情深,兩人之前多麼恩愛,然後早點將生米煮成熟飯,免得對方想起事後……兩人都要後悔。
這些日,陸驍有意將京城裡的事說給趙嘉月聽,可是趙嘉月好像習慣了目前的人設,她只是點頭、搖頭,全當忘了。
當然這麼做,是有一樁好事的。
她不能讓陸驍覺得他重要的事,在她心裡亦是如此,她想暗暗地提點他,他們兩人並不登對,她並非他的良人。
而這般做的下場,無非就是陸驍懊惱沮喪,繼而振作帶著趙嘉月出去賞花望月,他想織造出他們新的回憶。
趙嘉月很奇怪的是——
陸驍明明喜歡貓狗,可是他從不與府里養的動物靠近,他好像是貓毛過敏的。
可是府中下人又道,他自幼便極愛貓狗。每見傷弱,必抱回悉心照料。
有年冬日,老太爺撞見他懷中抱著一隻瘸腿的狸奴,登時大怒,斥他心腸過軟,不堪為陸府之主。
「陸家掌權人,須得雷霆手段!」老太爺拄著沉香木拐,重重敲地,「底下幾十家商行,哪個管事不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你這般軟性子,如何鎮得住?」
陸驍垂首而立,懷中狸奴卻不安地扭動。老太爺見狀更怒:「連只畜生都制不住,將來如何製得住那些虎狼之輩?」
幼時的陸驍,好像並不怕貓狗。
當然這樁事,下人也給了趙嘉月解答,他們說打老太爺訓斥後,他便拒絕與貓狗親近,生怕老太爺將貓狗丟出府。
可是他依舊改不了良善的脾性,每每見到傷弱,還是會動惻隱之心。
趙嘉月在府里養了有一段日子,身子骨不再像被帶回府時那般柔弱,可是她依舊不能開口說話。
不過她心態很好,想著有時也不需要張口說那麼多話的,能用眼神、動作表明清楚地,何必動嘴呢?
過兩日,是婺州里的花燈節。
陸驍同她說,屆時市集上擺滿花燈,街上會接起百米的長桌宴,各家各戶會將拿手好菜端上長桌,共襄盛會。
今年正鬧饑荒,百姓們本以為長桌宴要取消了,沒想到太子帶著賑災糧食一路往北,各州縣均已得到援助。
昭國的天災,算是過去了。
而婺州本就是地富人豐,再有陸家這般的富賈在,婺州的百姓倒是沒有吃過苦,饑荒開始那幾個月,陸家日日開倉放糧,米價不漲分文,還搭起免費的粥棚,施粥給窮苦落難的別縣荒民。
陸驍也是這般,聲名鵲起。
成了婺州里的善人。
陸驍說要帶著趙嘉月去赴這般熱鬧的盛景,他看得出趙嘉月日日待在府裡頭,定然是悶壞了。
趙嘉月由著丫鬟的帶路,步向陸驍的書房,她也做好了準備,不打算再瞞著陸驍自己並沒有失憶。
這幾日——
她看得出陸府上下都待她甚好。
再不可誆著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