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受損,無人牽連。
甚至連一場像樣的清算都沒有。
前幾日他們還在賭,這場風雲誰是最後贏家,沒想到就悄無聲息的結束了。
梁恆勝了。
各州藩王的請罪書這幾日如雪片般飛入皇城,他們自願上交兵符,並承諾每年向朝廷獻金十萬兩。
朝堂的大軍衝進各州府衙,繳了那些官員們這些年貪墨的銀兩,帳目多的讓戶部看得頭疼。
「聽聞鄢陵城裡有一座奢靡華美的地宮,堪比京城皇都,裡頭藏寶無數……」
平日裡他們都說定安王雖浪蕩,但是定安王府卻是蓋得低調,直到那日數百將士抱著地宮裡的藏寶出府,一群百姓那是瞠目結舌,「竟能這般——」
那日陽光格外刺目,被囚禁的美妾與孌童蹣跚走出地宮,他們蒼白的面容上淚痕斑駁。
梁宸當著眾目睽睽的面,被鐵鏈鎖著押往大理寺,鄢陵城百姓看著他,恨不得將他架在銅烙上,心裡滿是憤慨。
「定安王,許是要——」
阿冒朝著趙嘉月稟告時,看著趙嘉月事不關己的在吃葡萄,他心裡滿是困惑:既然不在意,何必要我來稟告?
這樁事,追其根本得怪梁恆。
梁恆這幾個月瞞了趙嘉月好多事,他暗中布下這般大的局,任何一步行差步錯,都有可能獻上他的腦袋。
可是——
他知曉危險,卻還做了。
梁恆自知理虧,讓趙嘉月平白擔心了好久,於是這幾日他在宮裡肅清朝野,躲著不見趙嘉月,支了阿冒來和她說話。
趙嘉月坐在躺椅上,悠閒地曬著太陽,蠶絲面膜敷完一張,接連換著第二張,就那麼聽著阿冒在耳邊叨叨。
雖然她面不改色,不過心裡屬實有被氣到,這般多的事,梁恆沒有同她說過一個字,他是不信她?
「殿下最驚險的一招,莫過於給陛下服毒,他說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讓陛下醒後不遷怒於他。」
昭帝所中的毒,並不像大殿上那般說的,是他與梁恆相互商量的計謀。
這全是梁恆自己的行為,他為了引蛇出洞兵行險著,這些年昭帝深信六部尚書,不覺得身旁有不忠之人。
昭帝也確實對鎮國公府心有忌憚。
梁恆怕這中間有變故,便給昭帝投毒,一來是怕昭帝心慈手軟,最終放過了那些逆臣賊子,二來是他想讓昭帝看清他病危之際,哪些臣子才是他能信得過的?
好在一切都是照著預期發展。
昭帝沒有動怒。
趙嘉月見著阿冒說話時,有著一股竊喜的吐氣,她面色沉重的很,這得虧是昭帝清醒,若是他頭腦糊塗,許是整個太子府眼下也要屍橫遍野。
無非是現在昭帝身旁沒有別人了,但凡有別人,他都不會放過梁恆。
梁恆的這次清算,讓昭帝只剩下了他。昭帝不得不站在了梁恆的身旁,為他隱瞞了下毒的事。
可這一招,梁恆算是斷了父子恩義,昭帝定然看出了他這個表面溫善的兒子,實則是個能幹出弒父殺兄之事的混帳。
他的太子位——
怕是岌岌可危。
趙嘉月垂頭嘆息。
「這幾日,京中一直壓著城外的消息,百姓們都不知曉,那些逆黨剛剛作亂,就被我們的人給鎮壓了。」
阿冒面上得意的不行,他們在各地還沒有起兵時,便故意傳出消息,說是太子大勢已去,昭帝有意另立儲君。
那群在封地的藩王們消息閉塞,都因為這假消息紛紛招兵買馬,趕著投奔定安王的大營,生怕慢一步分不到羹。
而守在各州城外的大軍,看到他們有了動作,便一擁而上,打了那些逆臣賊子一個猝不及防,也有了名頭治罪他們。
昭國各地比較有勢力的,無非是那幾位有名望的藩王,只要鎮壓住他們,剩下的亂黨也就土崩瓦解。
梁恆身旁的人不多,但是勝在都為武將,這場亂局能定,多半是他這些年憑著一腔孤膽,與一眾武將打的親的功勞。
清算了梁宸。
下一個本是梁敏。
沒想到她在一個清晨,向朝堂送來了一份禮物。
一柄鑲玉的匕首,刃上刻著「忠孝」二字,那匕首上有著未乾的血跡。
送禮的小倌,恭敬的朝著梁恆作揖,「長公主說,她往後不出婺州半步。」
永不入京。
算是徹底的告了朝堂之事。
這幾日昭帝不打理朝事,他看清了這些年身旁人的真面目,心裡悔恨不已,恨自己沒有將那些人早繩之以法,竟還縱得他們生出宮變之心。
他將朝事全都交給了梁恆打理,梁恆沒有為難梁敏。
外人都說梁恆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