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霖內心已經在問候皇上的祖宗了。
窩囊廢一個,還怕自己死呢,專門裝給你看的,可還滿意?
「府內夫人討喜,那日也是他把臣救出來了。」景霖淡淡解釋了一下,問道,「皇上該如何罰臣,臣絕不推辭。」
皇帝想搭在景霖肩上的手被景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他嘆了口氣,背過手去:「景相今日留在宮中吧,讓你回府也不好應付百官。」
景霖笑道:「皇上器重臣,幸甚之事。臣惶然受之。」
皇上笑意未散,顯然是被誇習慣了。對景霖一擺手,景霖退出殿外。
天邊的雪降得小了些,宮外樹枝積雪不斷,有些宮女拿著掃帚掃落,唯恐皇帝路過此路,被雪驚擾。
景霖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眼,去問下人要回斗篷重新披上。
他對宮內還是熟悉的,堂而皇之地在其他官員面前走了一遭,順帶寒暄一番。很自然地,他最後來到了太史台。
這個地方他已經許久沒來過了。
御史中丞還在記錄早朝之事,正記到「景相駁武太尉」,就見門外一席白衣。
景霖拱手,然後走了進去:「朝中韓中丞倒是一言未發。」
韓與皮笑肉不笑:「我本就是史官,不說話才是正確的。在我這什麼都可能是假的,也可能什麼都是真的。景相,有何貴幹?」
景霖搖頭:「無事,皇上將我扣留宮中,我閒來無事,閒逛到此罷了。」
「是這樣嗎?」韓與笑道。
景霖也笑:「是這樣的。」
「景霖,不用和我打岔。」韓與率先敗下陣來,扶著額道,「你我共舉案首、解元、會元。最後殿試,你狀元我榜眼。你那鬼樣我一開始便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我這,絕對有事。」
狼毫上的墨汁滴在書案上,點出一朵詭艷的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韓與志向並不如景霖那般偉大,相較與群臣相鬥,他只要那一點俸祿,只要那一點清心台。
整個宮中,只有韓與知道景霖根本沒有體弱之兆。但韓與不想參水,也就沒說。
「幸好你不管朝事。」景霖見周圍無人,終於直起身子褪去斗篷,赤裸裸地說道,「否則我保不齊就會殺了你。」
韓與雙手合十:「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來讀史書。」景霖直言相告,「有些事情我記得不是那麼真切,再來記一遍。」
「呦呵。」韓與調侃道,「景狀元,與韓某一同科考時,不見你忘性這麼大呀。」
景霖端詳自己的手指,慢悠悠道:「有一事科考不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