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景霖一早把樓催所有的後路給斷了,樓催除了效忠他也沒別的路可走。
離自己越近的棋子,他的信任便越重。
但這是基於多方驗證之下。
是以整個京城,他的暗樁密布。一層一層抽絲剝繭,每個暗樁除了聽命與他,還會盯住別的暗樁,以防事變。
樓催松下一口氣,但她的眉頭依舊緊皺:「難道是第三樁出了蛀蟲,要不小女去解決?」
景霖一手抬起。
他的手生得好看,指尖紅潤之處映進了樓催的心,樓催額尖那花鈿不知不覺又恢復了原樣。
「不必。」崔公子的聲音是那麼輕靈。
景霖收回手,一雙眼袒露在樓催面前。
「打草驚蛇,還不到時候。」景霖道,「現下只有淮國線人有疑,央國還未探得。要除就全除,你隔兩日直接找到第三樁,和他說我已在清查線人,目前確定第二樁有二心;同樣,你找完第三樁再去找第二樁,把這話原樣告知,說第三樁有二心。」
「崔公子只是要……」
「聲東擊西,引虎出洞。」景霖道,「若央國也有叛徒,他們必然效忠同一人。」
將這話與第三樁說,第三樁便了解他已經知道線人有疑之事,加之已經定下第二樁的罪,不管第二樁是不是同夥,第三樁都會做出動作。
若第三樁無二心,必會協助他料理第二樁;若是有二心,就會「提醒」同夥,好讓同夥小心。
事實上從第二樁開始,景霖的手就管不到那麼緊了。如此一來,遠在天邊的央國更不必說。要是央國也有疑人,藉此契機恰好可以將人勾出。
同理,對待第二樁也是如此。
這樣既可以讓暗樁表忠心,又可剷除疑人——一石二鳥。
樓催點點頭應是。
景霖便理理衣襟:「我走了。」
樓催欠身,抬頭看到景霖挺拔的背影,不由得回想起他們上一次見面。
一瞬間,她腦中有點亂,心也有點亂。
她似乎看到崔公子在對崔夫人笑,兩人擁抱在一起,耳鬢廝磨。
前些日子她去過護國寺,本意是為崔公子求上一道平安符。誰知在遠處遇見了崔公子和他夫人。
那時候崔公子被旁人稱作什麼呢……
——那是個她從未料到的身份。
是該斷了。她嘆了口氣,想。
身為屬下,對主子抱有不必要的旖旎,是她多情。是她不該。
她是一把刀,便只能是刀。
滴下的墨染在紙上,她將筆緩緩放回原位,接著拿起木梳,細細地梳著自己青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