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瑞。」那人只說了兩個字。
田瑞聞言一驚,這人說出的話如剛剛甦醒的蛇吐出的毒信子,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嚇得人渾身瑟抖。
「我不是來和你談別的,只問一句。」這人又說道,「你和你母親關係好麼?」
田瑞一頓,啞言道:「你,你是誰?」
「我?」這人回道,「死到臨頭的人不需要知道。」
田瑞忐忑回道:「昨日楚嘉禾說讓我今日見景霖,你就是。」
景霖挑了挑眉,不予回答,而是說道:「要不是你,和你那愚蠢的娘,我還查不到原來你們和他還有這層關係。」
田瑞衝動地起身想罵,但回想起昨日拿著信物來見他的景夫人,又忍了下來。
「木蒼穹和我有嫌隙,這不是很正常麼。」景霖笑道,「原本他還可以好好瞞著,你娘倒是坐不住了,不惜拿你的前程和我賭。」
眼見事情已經敗露,田瑞也不再欺瞞:「那又如何,我和我娘皆是忠孝之人。不像你這種……背棄忘主的人!」
景霖將酒輕輕一甩,打到田瑞的胸前。
酒壺在地上左右搖晃,復又穩穩立在那。
景霖嗤笑一聲。
如若他沒有這種心思,木蒼穹又如何能逃出來?
「其實我還有一點好奇。」景霖不急不緩地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投的毒?」
在田瑞緊張的神色下,景霖眉眼間噙著笑,像是很不經意間談起,又像是要特意說給田瑞聽:「是在設宴之時呢,還是在中途相遇呢?」
這毒服用後三個時辰後便會發效,可那日隅田川歸府也是在子時了,第二日寅時又要起床上朝,這中途只有兩個時辰。要是隅田川之妻發現得早上那麼一些,隅田川不可能沒醒,也不會沒察覺到身體有異樣。
唯一的可能,這毒已經在宴會上時就敬過了。
換而言之,隅田川接受了田瑞這個兒子。
田瑞緘口不言,但他的手已經微微在顫了。
「你要知道,作弊未遂被發現,是要立即逐出考場的。」景霖站起身來,將酒往前踢了點,他垂眸,看著那點搖擺不停的水波,慢慢說道,「而不是讓你繼續考試。」
田瑞看著酒杯,又抬頭看著景霖。
「他又不是我爹……」田瑞賭氣般地說出來,他低下頭喃喃著,像是想得到誰的認可。可等了半天,沒有人回應他,他又抬頭看,景霖已經離開了。
他錚錚然,不禁回想起那晚馬車再遇。
那是個不錯的夜晚,天上的月並不那麼圓,街上的人也並沒那麼多。
「爹,我的身份,是不是不能入族譜了。」他對隅田川哭道,「我也沒想作弊的啊,我就想讓你看看我。」
隅田川對他說:「你既喊我一聲爹,便是我隅氏男兒。帶我回府後叩拜老祖,再陪你娘來接你。這幾日,你且先委屈一下,好好在這京城待著。明日我先叫下人給你送些銀兩來。」
田瑞聽後點點頭,和隅田川短暫地擁抱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