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暗下來了,從林子裡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林中野獸不少,在他們廝殺的時候貓著沒出來,如今到了夜間,野獸就會出來奪肉了。
景霖找了一處荒廢的山洞。生了火後就出去,在山洞邊上找了幾位能止血的草藥。
血味最能吸引野獸,他又是一個人,赤手空拳,實力懸殊。他簡單給自己包紮了下,就拿火烤起了衣服。
他本是不能睡的。荒郊野嶺,睡了之後能不能活就不一定了。
可是已經累了一天,景霖的眼皮跟被人下了麻藥一樣,止不住地想閉上。
更何況什麼東西也沒吃。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
景霖醒後,仔細地把周圍都掃了個邊,才確認自己是幻聽。
暴雨過後的林子聞來異常清新,地上的小草承受不住水珠,彎了下莖,讓水珠順著葉片流走了。
空氣中像是多了些刺骨的刺,寒風呼呼,吹得人直打顫。
景霖站起身,慢慢地走到那堆濕衣服旁邊。
那堆火不知道是何時燃盡的,這衣服也沒完全烤乾。穿在身上還是會有涼意。
他給自己把了一脈。
實際上他就算不給自己把脈也知道,如今他這個情況,要麼冷死要麼餓死。
要是身上的傷不儘快拿藥好生養著,不久集體發膿潰爛,那他也得痛死。
景霖吐出一口寒氣,走出山洞,隨便在旁邊的樹上摘了幾片葉子吃。
葉子是苦澀的,裡面的汁液觸到了景霖的味蕾,真是滿嘴的難受。但景霖面不改色地又吃了幾片。
他不喜歡吃苦,因為小時候吃了很多。
不僅是生活方面的,還有單純的,吃食上的苦。
兒時本就沒幾個閒錢,他和母親就經常去山上自己摘野草炒著吃。
沒醋沒鹽,什麼也沒有。景氏也不是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寧可自己餓著也不想去找韓與的母親救濟。
那時候他們連口像樣的鍋也沒有,山上也沒有灶台。他們就只是把葉子烤焦,配著哪裡打來的紅薯,哪裡插來的野魚將就著吃。
不好吃,但能抵飽。
景霖已經很久沒這麼狼狽了,但這次重新感受,他也沒什麼感覺。
「咳,咳咳……」景霖彎下身吞咽了下,嗓子像是咳破了般,說下話就痛。
嘴裡又充滿了鐵鏽味。
他扶著樹,手指尖里是骯髒的污漬。
景霖很看不慣這樣,但也沒辦法,他現在連他自己都嫌棄,渾身上下沒一處是乾淨的。
他回到山洞,穿上半濕不乾的外衣,提起劍。緩了一會力氣後又重新出去。
待在這裡不是辦法,他要繼續找。
只有往前走,才能找到出路。
頭上的發冠沒了,碎發總會攪亂視線,景霖就撕了自己衣服上的布料,束起發打了個死結。
林子裡很多灌木叢,泥濘的路經雨水打亂,更加難以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