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
如若他今日一定要將景霖斬首。那他就澆滅了臣子的心,也澆滅了百姓的心。
一個君主,沒有臣子沒有百姓,那他到底是誰的君主?
他的位子,會倒。
會轟然倒塌。
淮王不能接受沒有人不臣服他,不能接受自己被所有人鄙視。
他一向光鮮亮麗,一向奢靡奢侈。他不能忍受這些日子一去不復返。
更何況他如今已經身受重傷,不能再遭受一次暗殺。上一次是有宋雲舟和武樊保住他這一條命,誰能保證下一次他還能活下去。
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武樊親自來要他的命!
皇上嚇得胸腔劇烈起伏。周圍一聲聲為景霖伸冤的聲音如同逃脫不掉的咒法,纏著他,裹緊他。
他在這一聲聲吶喊中失去了呼吸,他要被這洪水吞併!
「閉嘴!」皇上爆嗬。
頓時,無論是官員還是百姓,全都止住了話語。
鴉雀無聲。
但皇上已經魔怔了,他還是能感覺自己被繩子綁住。藍天白雲皆幻化成群臣咆哮的大嘴,尖嘴獠牙,口水唾沫像雨一般傾然倒下。
「陛下。」武樊的嗓門把皇上轟回了神,「請收回陳詔。」
皇上緊咬後槽牙,儘量穩住顫抖的聲線。
「景相有冤,朕收回陳詔,再令他法,先帶下去。」
一顆棋子越過楚河漢界,壓在了另一顆棋子上面,而後吞併。
將軍。
景霖這回起了身,對跌坐在帘子後的皇上行禮。
他撩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看著皇上,嘴角勾了一下。
皇上還是不善下棋啊。
皇上逃也似的,對身邊的太監急切道:「回宮。」
太監一甩拂塵:「擺駕,回宮!」
眾多官員再次行禮,恭送陛下離開。
武樊是一刻也等不及,看著皇上的龍輦背過了身,立馬起來就跳上行刑台上去了。
他絲毫不嫌棄景霖身上的爛菜葉子,神氣道:「什麼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就叫。」
景霖眼中的星花越來越多,他硬撐住,一手抓住武樊的手臂,毫不留情地掐下去來保持自己的清醒。
來得早的確不如來得巧。如今楚嘉禾帶著官員在百姓面前露面,不僅逼得皇上收回了陳詔,還在京城百姓面前強行洗白了他,且讓皇上認識到了自己的處境。簡直是一箭三雕。
不,也許還要算上一點,緩解了三黨分立的局面。
一箭四雕。
楚嘉禾帶著捲軸走了上來,蹲下身給景霖遮陽。
「你猜這捲軸上的話是誰整合的?」